“熊头儿”是谁?就是我。别看我现在是记者,12年前却是“统帅”200多个农民的生产队长,他们都叫我“熊头儿”。离队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返乡。我所在的队原是四川省新都县竹友公社五大队第五生产队,后改为竹友乡檀木村六组和七组。
这天一早,我去光娃家。 “我就嫌田太少了!”我们走到光娃的承包田边,他打趣说:“我也嫌四川人太多了。” 这坝田原是紧口沙,沙重、漏水,谁在这插秧谁的指甲就擦得像薄纸片,庄稼却收不了几颗。眼下这稻子却密密实实。光娃蹲在田边拨开稻丛说:“不是吹牛,这田在我手头水稻没低过千斤,麦子没低过六百。你晓得我往田里挑了好多泥好多猪粪哦?” 我问:“尽你的功夫能种多少稻?”“不是吹牛,只要有个‘抱鸡儿’(指手扶拖拉机),五户人的田给我,保准能种好。”他苦笑了几声说:“哪个舍得把田让出来哦!” 我要看老钟的庄稼,他面带难色。离光娃的田一百来步有二分是老钟的承包地。好家伙!什么庄稼也没有,草长得半腿高。 老钟自己打着哈哈:“你晓得这洼地收不了几颗粮,当初承包时肥瘦兼搭,这块掉得太远了。我家都在外头忙,田里活都请人帮忙,这一季耽误了。” 光娃也在笑,我笑不出,问老钟:“与别人换换不行?”“我早就想把几块田换在一起,这么瘦的地哪个也不换。”我说:“干脆退给集体让人家种嘛。”他说:“退不得,我在外快跑不动了,过两年还回家,现在退了,二天往哪里去要?” 我思索着,这是多么矛盾的现实,有的农民希望扩大生产规模,有的农民荒了地也舍不得转让。 经济参考报
1988.11.1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