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端着金碗讨饭吃”背后的三大矛盾
与怒江州整体的贫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拥有丰富的水能、矿产和旅游资源,“端着金碗讨饭吃”是怒江的客观写照,资源优势与发展滞后的极大反差形成了特殊的怒江发展问题,这一问题也折射出制约怒江发展的三大矛盾。
环保陷入“恶性循环”
怒江州拥有世界级的水电、矿产和旅游资源,已探明各种矿藏28种、280多个矿点,拥有占世界1/3的锌、1/6的铅。水能资源可开发装机容量达2000万千瓦以上,相当于一个三峡工程的发电规模。“东方大峡谷”闻名于世,旅游资源开发潜力巨大。 同时,怒江州地处“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保护区腹地,全州自然保护区占国土面积达58.3%,环境保护任务十分艰巨。 怒江州州长侯新华说,水电、矿产一直被视为是对环境有较大危害的产业,因此,怒江对这两大优势资源的开发进展缓慢。 以水电开发为例,2003年国家发改委就规划在怒江干流上建设2库13级的水电站,但在一股强大的反对水电开发舆论压力下,计划被搁置,至今仍未启动。 矿产开发也同样遇阻,兰坪凤凰山铅锌矿是迄今为止国内已探明的最大铅锌矿床,探明铅、锌金属储量1547.61万吨,一期开发对当地经济发展、百姓增收、环境保护等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二期开发相关准备工作于2006年启动,但相关部门出于环境保护等因素至今尚未批准。 “开发进展缓慢,非但没有达到保护环境的初衷,反而给环保增添了很大的压力。”侯新华说,丰富的资源不能用,老百姓贫穷的面貌无法改善,只能把手伸向山林,导致生态遭到破坏。 “贫困是破坏生态的根源。”怒江州环保局局长侯新文说,脆弱的生态环境承载了过量的人口,如果水电还不开发的话,怒江人民会越来越穷,生态也会越来越恶化。 “为了保护环境,怒江的优势资源不能开发,老百姓就不能摆脱贫困,就必须刀耕火种,造成环境的进一步恶化,怒江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侯新华说。
补偿过低令百姓生活困苦
怒江州从1998年开始相继推进天然林保护和退耕还林两大工程,全面停止了对天然林的商品性采伐,调减了木材生产计划和产量,压缩了自用木材采伐指标,将工作重点转入森林资源保护和公益林建设。 据怒江州林业局统计,经过10年的努力,截至2008年底,全州累计完成退耕还林54万亩,天保工程森林管护面积1263.8万亩,占全州林业用地面积的70.8%。 “实施天保工程和退耕还林后,森林资源得到有效保护,但由于天然林禁伐,地方财政收入和群众收入受到很大影响。”怒江州林业局副局长刘富泰说。 据统计,1997年森林禁伐前,木材收入占怒江州地方财政收入比重约30%,禁伐后,木材收入基本为0。怒江森林资源消耗量由1997年171.39万立方米调减到现在的63.41万立方米,商品材产量也从45.21万立方米调减到0,调减幅度分别达到了63%和100%。 停止采伐后,由于相关补偿标准过低,农民利益也受到较大程度的损害。福贡县上帕镇腊竹底村村民迪路东告诉记者,由于不能砍树了,又没钱买煤炭,每年9月开始就要到江边捡一些上游冲下来的枯树枝准备过冬的柴火。 另外,为了保护生态环境,怒江州水电开发、矿产开发也基本处于停滞状态,老百姓至今依然过着十分贫穷的生活。 侯新华说,在国家尚未建立健全生态补偿机制的条件下,“有树不能砍、有山不能动、有水不能用”,怒江人民失去了生存和发展的依靠,保护义务远远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
投入不足让发展“捉襟见肘”
在水电、矿产两大优势资源因环保而开发困难的时候,怒江的旅游产业急需大力发展,但落后的交通斩断了怒江发展优势资源的最后一道希望。 “我是去旅游的,不是去受罪的。”重庆市民向宇对怒江大峡谷美丽的风景向往已久,但约10个小时的车程却令他望而却步。 侯新华说,怒江要发展旅游业,首先要解决以交通为代表的基础设施建设滞后的问题,但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而怒江是典型的“吃饭财政”,根本没有资金投入到大型的基础设施建设中去。 侯新华说,现在国家和省里对地方的资金支持主要采取“资金跟着项目走”的形式,即有项目才会有资金,而两方面因素导致以怒江为代表的落后地区很难得到国家的资金支持: 一、在国家给予资金之前,地方先要进行大量的项目前期准备工作,这需要较大的前期投入,而极度贫困的地区连前期投入的资金都没有,因此连获取国家资金的条件都不具备。 二、项目资金往往是采取“中央投入一点,省里补助一点,地方自筹一点”的模式,要获得上级的项目资金,地方还得配套一笔,但怒江根本没有配套的资金,因此国家和省级的资金也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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