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岁末的北京西站人头攒动,天气有些阴冷,李同印拎着黑色手提包迷茫地在出站口张望。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是正午时分,李同印决定简单地吃过午饭后直奔机场,飞往南昌,因为江西一家电厂正有一项艰巨的任务等待着他。
“黑金”变“烫山芋”
李同印,一个40多岁的山西煤炭贸易商。他有一个已经磨旧的小本子,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山西一些煤矿老板的电话,记录着包括山西、河北、河南、湖北、江西等等一些地方火电厂、焦化厂负责人的电话,此外还记录着铁路、港口、船运以及和他一样“倒煤”的生意人。这个本子可是李同印的宝贝,因为那些黑黢黢的煤炭经过本子里一些人的倒手,就会变成金钱和财富。煤炭在这个本子里就是“黑金”。 然而今年11月中旬,李同印处理完手中最后一单生意,便将这个小本子锁进了抽屉。 “煤炭生意现在没法做,价格不稳定,大家都在观望。电煤合同价在480元一吨左右,可现货市场的煤炭至少要500多元一吨。更何况发电厂根本不需要从现货市场买煤,因为他们连重点计划煤都用不完。”李同印告诉记者,山西很多小煤矿连同像他一样的贸易商都已经给自己放了长假。 “前段时间赔惨了。”虽然李同印不愿回忆那段刚刚过去的惨痛经历,但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记者说:“今年上半年煤价一直往上涨,生意很好做;可到了10月底,煤价突然开始下滑,我当时没有防备,手里压了不少高价煤。” 点了一支烟,李同印继续说:“10月初的时候,市场上的动力煤还是800多元一吨,后来煤价跌到700多元一吨的时候,我想应该不能够再跌了吧,所以就没往外卖,可谁知道这一跌连头都不回,等我把手里的煤都卖出去,价格已经600多元了。” 不仅价格跌了,而且与李同印一度争相买进卖出的生意人也一下子不见了踪影。李同印说:“电力是煤炭的第一大用户;其次是钢材。今年下半年尤其是第四季度以来,很多火电厂由于电力需求骤减,纷纷停掉了一些发电机组,一些焦化厂也纷纷停工。这两大领域对煤炭的需求减少了,原本炙手可热的黑金好像一夜间成了烫山芋,大家都想着赶紧把手里的存货倒出去,没有人愿意接手。”
曾经的辉煌
虽然2008年最后一笔生意赔了些钱,但当记者问及全年的收获时,李同印犹豫了一下,说:“上半年生意好得很,尤其是年中煤价超过1000元一吨的时候,利润相当高。” 在李同印看来,但凡这些年介入煤炭生意的,大都“稳赚不赔”。 “这几年电力和钢铁行业发展速度都很快,他们对煤炭的需求量很大,在和下游行业的博弈中,煤炭方面占据主动。”李同印以电煤举例说,每年年底的煤炭产运需衔接会上,在煤炭与电力签订供货合同时,话语权基本都在煤炭一方。2007年全国电煤合同价格平均每吨上涨35元,今年电煤合同价每吨又上涨35至45元。3月份以来,一些国有和地方煤矿重点电煤合同价格普遍上涨,涨幅介于15至100元一吨之间,有的每吨上涨200元。从4月底到6月底仅仅两个月的时间,秦皇岛地区主流动力煤交易价格整体上涨幅度达到了300元一吨以上,发热量5500大卡/千克的煤价格达到920元一吨以上。 “那个时候的煤炭可以说是一天一个价,天天都在涨,很多人都找关系进来‘倒煤’。不管是一手货还是经过几次倒手的煤,只要手里有煤,就能赚钱。”说起半年前的情景,李同印愈发兴奋起来。“即便是6月19日国家发改委下达了煤炭限价令,也没能限住小煤矿和众多的煤炭交易市场。”李同印说,政府出台的“保量限价”举措主要针对大企业、大港口和合同煤,合同煤仅占整体煤炭供应的1/3,另外2/3则难以控制。很多小煤矿不仅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甚至为了规避限价连票据都不愿提供。
期待春暖花开
李同印此次南下江西,其实是自己长假中的一段插曲。 由于今年计划内的合同电煤还没用完,江西这家电厂负责人希望能够借助各种关系卖掉些煤炭。 李同印很无奈:“他的煤棚里还堆了不少煤,冬天不易保管,出了事故就是大事,而且这些煤也占用了他的资金,他想通过我把煤炭变成现金。”李同印深知这个任务不好完成,因为很多煤炭企业和运煤港口的煤炭库存压力远比这个小小的电厂要大得多。 记者了解到的情况是,秦皇岛港口煤炭堆存量一个月前已超过900万吨,存煤天数20天;而该港口正常存煤天数仅为10天。 “年关就要到了,还是先好好休息休息吧。当前行情实在是不太好,明年的走势也很难有大的起色。”在李同印看来,国民经济增速放缓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而且在即将到来的2009年,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可能继续放缓,这就决定了市场对煤炭的需求不会有较大幅度的增长。 “说不定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还要挽起袖子大干一场呢。”他笑侃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