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勇表示:管住政府花钱 构建阳光财政
中央党校研究室副主任教授谈加快财政预算体制改革
    2008-04-14    本报记者:刘振冬 肖婧    来源:经济参考报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07年,我国GDP增长11%,财政总收入达到51304.03亿元,增幅高达32.4%,其中,财政收入的88.9%来自税收。2007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上年增长17.2%,仅为财政收入增长的1/3,农村居民收入增长15.4%,仅为财政收入增长的1/5(扣除价格因素,城镇居民收入实际增长12.2%,农村居民实际增长9.5%)。
  相对高速增长的CPI,居民的实际可支配收入正在减少,老百姓并未分享到经济快速增长所带来的好处。在今年1月召开的上海两会上,上海市政协委员刑普提交了一份《建议全国人民每人发放1000元以分享财政收入高增长》的提案,引起社会各界对财政预算改革的密切关注。如何改革财政预算体制,中央党校研究室副主任周天勇教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机制改革与财政改革并举

  “我觉得当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没有管住政府收钱,审计监督要归到人大,由人大来监督政府,花多少钱怎么花,是人大的权力,不是政府的权力,政府应该把这部分权力让出来。”周天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2006年全国国有企业实现利润1.1万 亿元,其中央企利润已达7700亿元,中国石油、中国移动、中国远洋等几家企业就占了整个国有企业利润的60%。但是,国有企业从1994年到2007年都没有给国家分红。“国家投入这么大的资产,不给投资者分红,这是不合适的。国有企业运用的一些资源没有征收足够的资源税,比如说石油、煤炭等等。对于国有企业的污染排放,也没有征收足够的治理环境的费用, 所以国家从明年开始将征收国有资产资本金预算,向国家分红,改变十几年国有企业不给国家分红的局面。”周天勇说。
  周天勇认为,加上彩票收入、矿产权拍卖等,国企保守估计全部收入在90000亿,占整个国民生产总值36%。“政府收这么多钱没有预算,这是不合适的。另外的这90000多亿元花到哪儿了?干什么了?现在只看到50000亿元,我觉得要推进人民民主政治,关键就是要人大控制住预算。人大要把政府怎么收钱怎么花钱讨论清楚。人大应该设有专门财政工作委员会,编制预算之前半年左右按照辩论咨询听证的过程,交给具体工作人员审阅,如果像现在这样十几天审预算,时间肯定不够。”在很多资本主义国家,议会会花60%的时间和精力对预算进行审核和辩论的,而在我国,长期以来财政预算如同国家“机密”,是不透明的。

统一国家财政,消除政治隐患

  周天勇表示,目前中国财政预算是不统一的,有预算内收入,有预算外土地收入,有社保基金收入,有预算外各部门掌握的收费和罚款,有国有企业上缴的巨额利润,还有央行实际上的货币发行收益,其中相当数量没有集中到预算内,一些部门以这些资金为基础,或者向下拨款,以示自己的权威,或者持重资在政府中谋求部门的位置和话语权,或者成为其他不便在预算内支出的资金来源。“要将各部门掌握的收入和支出统一为国家预算,防止部门持有重资而影响政治治理,并且切断随意设置机构、增加人员编制的预算外资金来源渠道。统一国家预算已经是国家统一行政和消除政治隐患的迫切要求。”
  周天勇称,2005年经济普查数据中,政府各种收费罚款是9367亿元,法院和检察院收356亿元,全部加起来9700多亿元,而2004年,这些费用都没有进入预算,近几年来,这些费用大概每年以30%的速度在增长,按比较保守的20%估算,2007年规模也达到了16600多亿元。
  1978年改革以来,党政机构越设越多,其人员规模膨胀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编制管理方面实行了不给预算、给所谓的可以创收、可以收费和罚款等政策,使军队和党政机关大办企业,虽然后来进行了整顿,但是相当多的行政、执法、司法机构和行政性事业单位仍然通过收费和罚款自收自支养活自己,后来变成所谓的“收支两条线、超收奖励、罚款分成”体制,其实就是各地方“超收奖励罚款分成”的潜规则,即收上来,再拨下去,而且规模越来越大,社会各界负担越来越重。
  党政司法部门和行政性事业机构变成了收费机构,行政、执法、司法和行政性事业,有自己的收益,其行为商业化、市场化和公司化了。这些部门不仅腐败不止,而且形成“养人要收费,收费养更多的人,养更多的人再去收更多的费”的恶性循环。“十七大后,应当下大决心清理党政、司法及行政性事业单位的各种‘合法’不合理的收费和罚款项目,彻底废除设机构、办事业、进人员不给钱、给收费权这样的极不合理的体制,一些少量的收费和罚款项目,必须进入预算管理,并且超收和超罚并不奖励收费和执法单位和人员。”周天勇强调,公共政府建立的一个原则就是减少行政执法司法,除了法院可以收一些诉讼费,高速路、公路,警察可以少量收一些超速等违规罚款以外,一般政府部门是不允许收费的。

加大公共服务型支出,建设阳光财政

  “应当加快由生产建设、吃饭养人和行政收费型政府向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型政府的转变,并且将目前政府自己操作的预算,改革为人民真正监督下的透明的阳光预算。”周天勇建议说,建设公共服务型财政,最重要的是要压缩支出结构中行政公务开支的比率,也要压缩行政性事业单位开支的比例,加大教育、卫生、社保、环保、公交等公共服务型支出比例,包括增加对社会治安和其他社会管理的支出比例,特别是保证必要的行政、执法、司法等行政事业经费,不能让它们去用收费和罚款来供养自己。
  周天勇认为,政府开支中,党政机构及人员膨胀、行政公务开支较大、“三公”支出居高不下、豪华办公等屡禁不止等问题,其根本原因在于财政收入结构混乱,支出不透明,人民没能真正监督。周天勇表示,要改变预算编制和执行年度,使其与人大批准时间相一致,延长预算编制时间,人大成立专门审查预算的常设工作机构,在人大中对预算进行辩论,除了涉密部分,预算草案应当网上公示,预算获得人大审批后,作为国家和地方法律,向全社会公布,真正实现财政预算的透明化、公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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