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8国集团(G8)世界领导人年度峰会在意大利小镇拉奎拉召开。此次G8峰会纳入发展中5国加埃及。 “最近6年来,全球主要会议都越来越重视听取发展中国家的声音,”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所长王逸舟8日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这次的(8+5+1)模式只是体现之一。” 对于扩容后的G8峰会,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施建淮则认为,5个发展中国家与埃及更多只是作为“观察员”的身份参会,不直接影响会议议程。这也可以侧面解释胡锦涛主席周三提前回国。 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称,拉奎拉峰会将会成为制定金融市场稳定规则的峰会。 甚至教皇本笃十六世都在峰会前夕(7月7日)少有的就全球经济危机颁布了教皇通谕——他呼吁建立一个真正的世界政治权威机构,负责对金融市场进行更严格的监管,还认为联合国和其他国际机构需要“获得真正的牙齿”。 谈论“退出机制”仍过早:全球经济尚不稳定 如何定义当前全球经济复苏状态,成为此次峰会的关键之一。 “鉴于美国与欧元区、日本在经济复苏方面的差异,G8不会界定经济达到了稳定复苏,也不会讨论退出机制。”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室副主任张明在接受本报专访时指出。 实际上,在6月召开的G8财长会议上,各国已经就如何定义当前经济形势展开激烈辩论。最后达成的共识是:“经济出现了企稳迹象”,但“不确定性很大,经济与金融稳定还存在显著的风险”。 张明认为,无论从实体经济还是金融市场观察,美国当前的多项指标均指向“稳定”,尽管美国的失业率仍在上升,但“失业率是滞后指标而非先导指标”。 “尽管金融企业盈利并无好转,刺激方案也仍未培育出新增长点。但总体来看,今年上半年美国已经完成了短期内的经济触底。”张明说。 而相比之下,欧元区和日本的复苏步伐则远远跟不上美国。 据经合组织(OECD)最新预测,今年西方几大经济体均将出现负增长,其中美国经济将下降2.8%,欧元区和日本经济均将下降6.8%。 “欧洲的经济复苏受制于其财政刺激力度,主要是《稳定与增长公约》对于成员国财政赤字的要求。”施建淮告诉记者。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欧元区各成员国的财政赤字占GDP比重不得超过3%,债务占比不得超过60%。即使面临经济衰退等原因,超标也必须是“临时性”的。 “这次经济危机下,欧洲各国采取的财政方案已经使赤字突破了3%的要求了,”施建淮指出,“现在各国已开始考虑如何降低这个比例。” 由于难以像美国一样实行大规模的财政刺激方案以在短期内提振经济,欧洲经济的复苏仍将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并将经历更长的时间。 因此,“尽管全球经济出现企稳现象,但‘退出机制’仍旧是个过早的谈论。”施建淮说。 “除非我们看到更明确的全面复苏信号,才会开始考虑退出问题。”张明表示,“比如说失业率下降,这直接显示了未来消费需求空间的扩大。” 施建淮也表示,“退出机制”的讨论要视需求面的复苏情况而定,“比如消费指数,比如民间投资”。 设定全球监管标准:美国已占主动权 6月17日,奥巴马政府公布了金融监管改革白皮书,使得美国一下子在全球金融监管问题上掌握了主动权。 “新监管方案出台之前,美国更多地强调扩张性财政政策,避免谈金融监管改革。”张明表示,“而当时欧洲抨击美国,大谈金融监管改革和货币体系重建。” 当然,欧洲当时对美国金融监管不力的抨击也源于自己无法拿出美国所希望的更大力度的财政刺激方案。 但当美国拿出了“不是小修小补而是力度相当大”的监管改革方案时,欧洲所倡导的“泛欧金融监管方案”却仍在雏形中。 “美国的金融监管思路现在非常清晰,并且希望这个方案能成为全球标准。”张明说。 与之相比,尽管欧洲已经建立起“泛欧金融监管方案”的框架,但欧洲各国内部的剧烈争议为该方案的后续细节制定和实施增添了阴影。 施建淮认为,欧盟各成员国金融状况差异很大,要达成一个统一的“泛欧”方案是非常困难的。 一个明显的例子是,“泛欧”方案中有关借款限制的规则草案一度被英国业界指为“法国针对英国的阴谋”。 “过严的监管会打击成员国中金融欠发达的国家,过松又起不到防范风险的作用。”施建淮指出,“折衷方案很难达成。” 不仅是监管具体内容上的分歧,监管权力的分配也是“泛欧金融监管方案”的另一难题。“欧洲内部争权、妥协严重,在监管标准上也没有清晰的思路,与美国相比,处于弱势。”张明说。 “莱切框架”:很可能被正式确立 此次G8峰会,金融危机议题分为四个小议题,分别是:改革银行系统、清理有毒资产、加强金融稳定委员会作用、改革IMF与世界银行。 “在银行业的改革方面,关于资本充足率、激励机制、公司治理等问题都是可以达成统一意见的。”施建淮认为。 “美国会推广其在监管改革方案中明确提出的一些监管手段,像反周期的资本充足率设定,加大对系统性风险有影响的金融机构的监管等。”张明说。 今年6月的G8财长峰会,就如何继续推进国际金融体系改革达成了原则上的一致,因为当时会议举行地是意大利南部城市莱切故而得名“莱切框架”,这成为G8峰会讨论的基础。 “莱切框架”认为,很多现有及正在制定的金融制度都强调正当、诚信和透明准则,这些制度主要分成5类,即公司治理,市场诚信,金融管理和监督,税务合作以及宏观经济政策和数据的透明,具体而言涉及高管薪酬、对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的监管、信贷评级机构、会计准则、跨国信息交换和避税港等。 “莱切框架”被认为很有可能在此次G8峰会中被正式确立。 而在有毒资产处理方面,根据IMF4月最新的金融稳定报告显示,美国已披露了50%的坏账,而欧州只披露了不到1/3,这意味着欧元区在未来可能面临着更多坏账出现。 “在这个方面,欧洲做得远没有美国充分。”张明指出。 在施建淮看来,全球金融监管改革的最大难题在于“谁来监管”——“跨国监管就要有一个超主权法律地位的国际监管者。” 这或许是“加强金融稳定委员会作用和改革IMF与世界银行”被放入讨论议题中的原因。 尽管金融稳定委员会在6月刚刚正式吸纳中国为其成员,但对其却仍旧无法期待太多。 作为主要服务发达国家制定全球金融标准的金融稳定委员会,“虽然为了吸引新兴国家加入,FSB可能会有些改善,但从整体实力来看,发达国家集团是远大于新兴集团的,而且发达国家的利益一致性也比新兴国家更高,因此我们能传达的声音仍旧有限。” 而让人未免有些“审美疲劳”的IMF和世界银行改革呼吁,被外媒看作“更可能会被延后放到9月的G20去讨论”。 “但实际上G20对此也讨论不出什么,”张明说,“利益攸关的东西在发达国家内很难得到推进,放入议程算是对新兴国家表示亲近,并通过给予一些‘会改革的’空洞承诺,让对手在其它重要问题上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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