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深患亚洲焦虑症
    2010-08-24    作者:王湘穗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首先要控制份量最重的东北亚地区。因此,美国先是从扭转中、日、韩经济、金融领域合作势头入手。原本今年以来,中日韩三国关系进一步改善,高层正在商议建立自由贸易区和开展货币领域合作。如果不是“天安舰”事件捣乱,应该会在短期就取得突破性进展。“天安舰”事件一出,朝鲜半岛一下子成为冲突焦点,安全问题压倒了发展问题,韩国交出了将到手的作战指挥权,又重新陷入到南北对峙的陷阱之中。朝鲜半岛目前形势的发展最为有利于美国——美国军队从边缘地带又重新横亘在了中日韩之间,成为三国进行经济金融整合的重大障碍。这或许是运用军事力量,影响区域经济和金融格局变化的新方式。
  其次,要扭转东盟与中国自贸区发展的势头。2010年1月1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正式启动。这个涵盖11个国家、19亿人口、占世界贸易13%的发展中国家间最大的自贸区,对区域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具有重大促进作用。本来这次东盟会议主要以经济合作议题为主,7月下旬希拉里的“南海发言”,搅乱了会议,也搅乱了东南亚地区的人心。随后美国军舰进入南海,美越举行联合军演,给中越之间也打入了大楔子。
  其三,关键是要重掌亚洲地区的主导权。平心而论,美国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亚洲。“重返亚洲”只是在委婉表达必须重新掌握亚洲的主导权。中国的快速发展,原本在中日之间的“瑜亮情结”正在化解,使美国担心失去对亚洲地区的主导权。
  不论是“10+1”,还是“10+3”,亚洲各国积极推进的自由贸易和金融合作,都在冲击目前以美国为轴心的经济体系。由于亚太地区的实物产品和金融资本的净流入是保持美元体系运行的最重要支柱,担心会失去环太平洋(601099,股吧)地区的美国金融霸权的最后根据地。这是直接导致美国政客“亚太焦虑症”的重要诱因。
  由于亚洲国家在经济合作上已然成型,这迫使美国只能在防务和安全问题上做文章。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在《大棋局》一书中早就道破:“帝国地缘战略的三大任务是:防止附庸国家相互勾结,并保持它们在安全方面对帝国的依赖性;保持称臣国家的顺从并维持向它们提供的保护;防止野蛮民族联合起来。”

  折射美国国内不佳境况

  对奥巴马政府来说,当选之初的无限风光已经不再,民调支持率经常在最低线下徘徊。虽然在金融管制和医疗卫生的立法上有所斩获,但美国经济基本面却并未得到根本扭转,失业率居高不下,就像诺奖得主克鲁格曼最近在博客上写的那样:“美国未来漆黑一片。”

  糟糕的经济,给民主党的中期选举带来极大压力。奥巴马曾经一改历届美国政府对华关系“低开高走”的惯例,实现了与中国关系的“高开”。但在国内政治、经济压力面前,对中国的政策还是难逃美国政坛出气筒的命运。最初的甜言蜜语都已随风逝去,在美国政客眼里,向中国表示强硬,依然是维持硬汉形象的最便捷途径。
  必须指出,美国的“亚洲焦虑症”还是处在表症的状态,尚未进入歇斯底里。政府官员在亚太事务上虽已不刻意维护“有理”的形象,但总体上还保持“有利”和“有节”。但是美国军方的表现则要严重许多,除了频频组织军演之外,军方高官或是要亚太国家购买美国军火,或是谋求设立新的军事基地,还有对中国发出核威胁的恐吓。借势口出狂言,其背后有“军事-工业”利益集团的考虑。要知道在占美国GDP比例13%的制造业中,有相当比例是军事工业。对美国来说,军事凯恩斯主义的经济政策从来都是一种选项。制造一个敌人,对一些利益集团来说具有巨大利益。对此,更值得人们警惕。
  但需要强调的是,美国虽然希望遏制中国的快速发展,也希望能主导亚洲事务,但目前并不希望与中国全面对抗,也不希望亚洲地区立马陷入彻底的混乱。那样一来,亚太地区的“美元湖”也就瓦解了,这无疑会危及美国的战略利益,使美元在与欧元的战略竞争中处于下风。在亚洲,美国需要的是可控的争端,而不需要打成一锅粥。

  亚洲不要 “被焦虑”

  经过简要分析,人们不难发现,美国的亚洲焦虑症,既有全球格局的因素,也有区域变化的原因,同时也体现了美国国内政治经济的矛盾,因此这是一个综合征。
  所以,亚洲人应该按照自己的目标,根据自己的章法和节奏去做。
  培养亚洲主体意识。美国在亚洲的所作所为说明,美国与我们不同——利益上不同、发展模式上不同,处理分歧的方式也不同。在全球化和区域化的背景下,亚太地区可以有大量的合作,但这不妨碍亚洲要逐步树立主体意识。亚洲不能永远作为美国经济的附庸,确立亚洲主体这是亚洲崛起的内在条件。
  尊重现状。现状可能合理,也可能不合理,但如果试图改变现状,就一定会引起冲突,破坏合作大局。因此,维持亚洲地区的现状,符合亚洲各国的基本利益。
  努力寻求共识。现在亚洲国家间的领土领海争端,多为西方殖民历史的遗留问题。亚洲国家在这片土地和海洋上生活了数千年,形成了共同的历史文化——“大国仁、小国智”、和睦相处,我们应在共同历史文化中寻求共处之道。
  发展多样化的协商机制。亚洲地区已经建立了多种促进国家间经济合作的组织机制,应该在此基础上建立安全合作框架,作为国家间沟通信息、化解矛盾、协商解决问题的平台,有话好好说,有事商量着办,避免爆发严重的国家间冲突。
  不引入外部势力。美国作为地处欧亚大陆边缘的岛国,其理想的局面就是亚洲国家或国家联盟的普遍对抗和捉对厮杀:中、日、韩保持对峙,东盟与中国存在争端。只有争端难以消弭,才使处于实力下降中的美国可以四两拨千斤,继续保持对欧亚大陆及边缘地带的控制,坐收渔翁之利。因此,亚洲国家应该保持警惕,在处理自身事物时不谋求引入外部势力,避免美国渔翁在相争的蚌鹬间充当“隔岸平衡手”,把大家都捏在手心里。
  对摆脱金融风暴不久、尚未深陷全球金融危机的亚洲地区来说,目前实在是区域发展的大好时机。最重要的是,亚洲人不能受美国焦虑症的传染,而应该气静心平,从容应对各种问题。因为,我们才是亚洲的共同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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