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QE2)如期结束,许多人担心一旦美联储停止购买长期国债,债券收益率将上升,导致资本成本上涨,并加剧美国经济再度陷入衰退的风险。然而,鉴于债务困境对其所持国债产生的影响,“美元本位制”早已经演变为“债务本位制”,这意味着即便QE2退出,美联储不会就此关闸,美国国债市场还不会有大的波动,美债也依然有可能成为全球债务资源大战中的赢家。
现在,市场第一个担心的是,美国债务上限成为两党政治角逐的筹码,如果不提高债务上限,美国有出现债务违约的可能。不过,从历史经验看,尽管共和、民主两党仍在提高债务上限问题上存在分歧,但在危急时刻,两党无论如何都会达成某种妥协,再次提高举债上限。因为对于美国而言,要想继续借债就必须提高债务上限,作为美国的制度设计的一部分,美国国会拥有不仅有审批年度联邦预算的权力,而且有设置债务上限的权力。
事实上,一直以来,美国的债务上限从来都形同虚设。美国的债务上限是在1917年首次设定,以便政府可以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提供资金,而不需要反复向国会请求拨款。自1960年以来,债务上限已经上调78次,几乎每8个月就上调一次;2001年以来,美国也已经10次上调了债务上限,债务上限似乎从未对美国形成真正的威胁。
第二个担心的是,QE2退出后会不会对国债市场产生重大冲击?笔者认为,美国货币政策背后所附着的目标和任务决定了政策不可能轻易退出,维持美国国债市场融资的可持续性,依然是美国经济金融体系的最核心任务。数据显示,美联储目前持有的联邦政府债权多达1.336万亿美元,在美国联邦政权全部债务中所占比例高达14%。危机爆发至今,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总规模由2007年6月的8993亿美元上升到2011年5月初的28605亿美元。美联储如果此时贸然退出,美国国债收益率将出现大涨,这将加重消费者、企业及联邦政府的债务负担,并使美国的财政状况更加恶化,美联储怎敢轻举妄动?美联储早已部分取代财政部的职能,“美元本位制”早已经演变为“债务本位制”。
当前,美联储已经表示要用其资产负债表下数万亿美元证券投资组合的收益进行再投资,将会继续在全球资本市场上创造出庞大的流动性。根据2011年6月23日的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美联储持有的美国国债、联邦机构债和抵押支持债券总计规模达到约2.6万亿美元。即使按照5%的较高利率水平计算,美联储持有的债券年利息收入粗略估计为1300亿美元。如果将这些利息收入全部转化为中长期债券的购买,这意味着平均每月近110亿美元的量化宽松力度。如果再加上美联储所持MBS(住房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和ABS(资产支持证券)等资产到期的本金和利息,每月大约为350亿美元到450亿美元,这虽比不上每月上千亿美元的QE2,但规模也相当可观。
第三,从第一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QE1)结束后美国国债的走势来看,美联储是在2008年12月和2009年3月购买了总计1.25万亿美元的抵押贷款债券,QE1推出后,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大幅下跌,之后逐渐爬升;而QE1结束至QE2开始期间,美国国债收益率反而运行相对平稳(2009年6月至2010年6月间)。2010年8月,美联储宣布对到期的MBS进行再投资并宣布启动QE2后,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才开始快速下行,这说明影响美国长期国债收益率的是美联储购买国债的总量而不是进度,也就是说,美联储国债购买计划的总体影响在政策宣布时就已经发生。因此当宣布停止购买国债计划但并不改变QE2的购买总量时,这一宣布对长期国债收益率的影响有限。
最后,更不必担心的是,欧债危机很可能成为美国国债危机的救命稻草。与美国相似欧洲国家也基本是“债务依赖型国家”。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数据,世界外债发行数量最多的前十个国家,包括了美国、7个欧洲国家以及亚洲的日本和澳大利亚,这10个国家对外发行的债券占全球的83.8%,而这其中欧元区各国债券市场加总后规模占到了全球的45%,已经超过了美国32%左右的份额,无疑这是对美国债务依赖体系的最大挑战。因此,在全球金融市场“做空希腊”是打压欧债的一条主线。
希腊通过财政紧缩案暂免破产,但短期金融纾困并不能从根本上遏制灾情在欧洲的进一步发展。
一是2011年4月、7月、10月是欧洲大量债务需要再融资的三个时间窗口,如何度过债务融资大关是考验。
二是,其他寻求援助的国家可能再次报警,日前穆迪再次落井下石,将葡萄牙长期债券评级调至垃圾级,而爱尔兰的经济和债务状况也正在恶化,原计划在2012年下半年试水短期债务市场,并允许其在2013年全面回归债务市场。但事态前景却并非按这一计划发展。有关希腊将最终违约的担忧令包括爱尔兰在内的各国债券收益率维持高位,正常的市场融资可能性越来越小。
三是“希腊病毒”正在向核心区蔓延,法国统计及经济研究所(INSEE)日前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第一季度末,法国公共债务累计总额高达1.6461万亿欧元,比上一季度增加了549亿欧元,公共债务几乎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84.5%,创下新的历史纪录。欧债危机一日不休,美国国债就可能再次成为全球的“避风港”,并成为债务资源争夺战的大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