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凯利策略限制了赌徒每次下注的最高额度。只有在获胜概率是100%时,赌徒才会全压,但这种情形在赌场内基本上不可能发生——不过,几年后,索普发现华尔街倒是存在这样的情况。
凯利规则精确地告诉索普如何根据自己的荷包加码和减注,以此来获取最佳结果。用凯利的话说,这一规则描述了一个赌徒如何既“使自己的资金量呈指数增长”,同时又避免破产的诅咒。
1961年1月,索普向美国数学会(American
Mathematical
Society,AMS)提交了自己关于21点的论文。美国数学会不像科学院那样保守(美国科学院已经接受了这篇文章),因此索普干脆就以《财富密码:21点常胜策略》(Fortunes
Formula: A Winning Strategy for
Blackjack)为题。一位美联社记者看到了这篇文章,并据此写了一则天才数学家破译21点密码的故事,在全美报纸广为转载。爱德华·索普一夜成名。
这篇文章也引起了许多雄心勃勃的职业赌徒的注意——这些人对新系统总是跃跃欲试。向索普询问系统性质的信件纷至沓来,也有人愿意出钱供他一试。最慷慨的赞助来自一位纽约商人,他愿意出资100
000美元。索普渴望对自己的理论进行检验,但认为并不需要如此多的资金。他决定接受10
000美元,然后直奔里诺。
那天凌晨5点,索普在里诺破旧的赌场里大胜庄家后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又迫不及待地要继续自己的实验。在享用了丰盛的早餐之后,他和财务赞助人碰了面——在索普的《战胜庄家》(Beat
the
Dealer)一书中称他为神秘的“X先生”。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位“Y先生”。
X先生和Y先生其实都是纽约的黑道人物。X先生便是伊曼纽尔·曼尼·基梅尔(Immanuel
“Manny” Kimmel),身材矮小的白头大盗,从新泽西纽瓦克的数字赌局到东海岸跑马场他均有染指。他还合伙经营着一家金尼泊车公司(Kinney
Parking),在纽约市拥有64个车位。一份1965年的联邦调查局备忘录称基梅尔“与许多跨国大盗有着过命的交情”。Y先生名叫埃迪·汉德(Eddie
Hand),是基梅尔名副其实的“右臂”在英文字母表中,Y排在X之后,是紧靠X右边(从左往右排列)的那个字母。——译者注。
索普显然并不知道基梅尔和汉德的真实身份,几十年后,他才得知他们与黑社会的关系。不过,一提到很多赌场老板的名字,基梅尔便两眼放光,索普据此推测他并非善类。“也许他从他们手中赢过大把的钱。”索普带着学者的天真这样认为。
基梅尔很少谈论自己,但索普可以感觉到他对赌场周围的情形十分了解。在21点首战告捷的那个下午,索普从床上起身,他睡眼朦胧、四肢僵硬地和基梅尔共进早餐。趁着等汉德的当儿,他们在里诺城外的一家赌场里玩了几把21点,当做大买卖之前的热身。
在汉德到达之后,他们去了哈罗德俱乐部(Harolds
Club),这是一家坐落于里诺市中心巨型建筑中的著名赌场。这里比索普前一夜玩的二等赌场上档次多了,他的系统将在这里接受更为严格的检验。
他们坐上了一张500美元封顶的赌桌,这也是全场赌注最高的一张。在短短15分钟之内,他们便赢了500美元,所下的注在25~250美元不等。
庄家暗自踏下了脚旁的机关。索普看到俱乐部的老板哈罗德·史密斯(Harold
Smith)从赌场的另一头向他们走来。“晚上好,先生们。”史密斯满脸堆笑,与他们一一握手。索普一秒钟后明白了其中的寓意:他在赶我。
他们又玩了几手,现在还剩下大约15张牌。一般来说,庄家在只剩几张牌的情况下才会重新洗牌,但在遇见高手的情况下也会早早洗牌。
“洗牌!”史密斯向庄家说道。牌局再次从头开始,而索普和基梅尔仍旧屡战屡胜,因为“10”策略在发出4张牌之后就能见效,尽管这时效果不那么好,需要谨慎下注。当牌发掉一半的时候,史密斯向庄家点了点头。
“洗牌。”
索普的系统依然在几手牌之后就能见效。庄家也开始在两手牌之后就重新洗牌。这样一来,尽管系统仍然奏效,但胜算被频繁的洗牌极大地影响了。于是,索普和基梅尔带着赢得的几千美元扬长而去。
索普的21点常胜模型与凯利的最佳下注系统的结合所向披靡。尽管庄家频设障碍,索普和基梅尔还是能够连续击败庄家。不出几日,他们的10
000美元初始资金便翻了一番。
在华盛顿公布自己的成果不久,索普在电视上看到一期赌博节目。一位记者问一位赌场老板,赌博到底是否能获得回报。
“当一头羔羊站上砧板的时候,它杀掉屠夫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老板说,“但是,恐怕没人会买屠夫被杀。”
索普一笑。他明白,他就是战胜屠夫的羔羊。正如他日后所写的那样:“羊的春天已经来了。”
在首闯拉斯维加斯之后,索普开始了《战胜庄家》的写作。在1962年出版后,该书迅速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令所有赌场大佬心惊胆寒。
索普一再奔赴拉斯维加斯,在21点牌桌上攫取大把美钞。庄家开始防着这位赌博教授了,于是,在去赌场之前他开始化装,因为担心赌场对他不利——他对算牌高手被拖入无人小巷和赌场地下室群殴的事情了然于胸。
1964年的一天,他正在拉斯维加斯玩百家乐。他要了一杯雪顶咖啡,啜了几口,就开始飘飘然了。
与索普夫妇同行的朋友中正好有位护士。她翻开索普的眼皮看了看,发现了急诊室瘾君子的眼中常有的东西。通过散步,索普的症状有所缓解,但这次遇险把他吓坏了。他决定为他的策略寻找新的实验场。
索普把目光投向了世间最大的赌场——华尔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