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张维迎昨日在博鳌亚洲论坛上批2008年政府出台的四万亿经济刺激政策,称政府需求管理误导企业家作出错误决策,政府干预货币导致结构失调。耶鲁大学金融学教授、博茂集团首席顾问陈志武也指出,中国当前要通过货币、财政政策扭转四万亿计划带来的结构性破坏。
张维迎、陈志武、斯蒂芬·罗奇、PHELPS在“经济学思辩:需求侧管理 vs 供给侧改革”分论坛上发言。
张维迎:政府需求管理误导企业家
张维迎指出,凯恩斯主义认为经济由政府驱动,这一思想对中国过去几年的伤害非常大,政府干预误导了企业家,真正的经济需求应该由企业家创造而非政府。
“用需求管理、供给管理完全是误导的,本质上经济是由政府驱动还是企业家驱动?最重要的经济的驱动是靠企业家精神,包括需求。如果用货币政策创造需求,如果用政府其他手段创造需求,我觉得都是灾难。如果真正让企业家创造需求,他是创造真正的需求,而不是货币形式的需求,这个经济就有持续发展。”他说。
“当然企业家判断可能出错,但是事实上证明政府判断出错可能更大,如果企业家整体犯错了就遇到金融危机,就一定是政府政策误导他了。”
“所有的危机都有结构问题,这方面我更同意哈耶克商业周期理念。政府货币政策从来不是中性的,不是简单的总量增加了或者通货膨胀、通货收缩,而是导致整个结构失调,结构失调才引起了整个经济危机出现。”
张维迎认为,政府干预抑制企业家精神,带来更多问题。“2009年金融危机后,我们政府实行的是凯恩斯主义需求管理政策,认为只要政府花钱就可要保持经济不衰落,这个某种意义上达到一定目的,但是带来问题要比解决的问题严重多。”
“我2009年就警告过当时政府不应该刺激,该破产的企业就应该破产。只有这种情况下,中国企业家精神才能焕发出来。政府需求管理经常会抑制企业家精神,误导企业家作出错误决策。政府经常为了一些目标,采取了一些不好的政策,如果我们今年(经济增长)速度不降下来,过两年就会有灾难性速度的下跌。”
但论坛主持人、《第一财经日报》总编辑秦朔则称:“我认为张维迎同志是有点偏颇”。
陈志武:四万亿造成长期结构性破坏
陈志武也对四万亿计划持质疑态度,他指出尽管四万亿计划对中国社会的长期影响还未知,但是当前中国需要通过货币、财政政策扭转四万亿计划带来的结构性破坏。
“中国的4万亿,实际上不仅仅4万亿,就湖北一个省刺激方案就超过4万亿了。4万亿方案让中国经济在08年最后几个月很快振作起来,09年进入大增长时代,一年GDP增长百分之十几,2010年差不多也是这样。在北京很多学者也慢慢以北京模式唱赞歌,呼声很响,也有一些人写了一些书等等。”
“但是2014年的时候,实际上从2013年就开始进行一些反思,从某种意义来说,中国当初由政府主导的大刀阔斧的4万亿这个做法对中国社会长期的影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太早(下定论)。现在我们更多的是在想办法把当初4万亿造成长期的结构性破坏,通过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尽量给他扭转一些,到底最后是不是能够软着陆,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知道,这是中国的模式给我们看到的结果。”
他比较中国、美国和欧盟政府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的对策,其中,中国完全由政府主导,美国更多的由市场主导,欧洲介于两者之间的。欧盟经济体目前尚未完全从危机冲击中走出来,而美国的劳工法是主要经济体里面最自由的,政府对劳工市场干预是最少的。金融危机后,美国失业率上升很多,但2009年至今就慢慢复苏。
“美国它的痛是非常快的,但是很短暂的痛,但是接下来整个经济尤其企业阶层的复苏,从09年到现在一直没有停顿过。”陈志武说,“三种不同的体系,每个人有不同的判断。到底我们更喜欢哪一种,喜欢欧盟式还是美国式、中国式的经济体制模式,你们大致可以猜到我的倾向是什么,我就不说了。”
尽管陈志武并未明确表明自己支持哪种复苏模式,但言语中可以看出对美国模式的赞许。
斯蒂芬·罗奇:中国经济放缓是好事不是坏事
摩根士丹利前首席经济学家、耶鲁大学全球事务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斯蒂芬·罗奇表示,中国经济放缓是好事,不是坏事。
罗奇:“集中精力确保中国经济的转轨,放慢经济增长没有问题,是一种更绿色、更可持续的、更专注于服务业发展的发展模式。中国应该朝这个方向走,不要关注7.5%、7.4%。中国经济放缓是好事,不是坏事。”
菲尔普斯:中国必须取消对特殊利益集团的优待
200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菲尔普斯表示,“中国必须取消对特殊利益集团的优待,必须停止仅仅去关注对特殊团体的保护,要允许竞争,要允许市场准入,最重要的是要允许变革。不能让有的团体说‘不要把你们的创新挪到我们这儿来’”。
在菲尔普斯看来国企改革必然是一个起点,中国GDP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国企而由政府来产出的,无论是政府还是国企,在经济当中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不仅仅不具备创新能力,就像管理层的挑选并不是取决于是否有一些相关的天赋、相关的经验知识,而且管理层选取的前提是创新者。也就是说选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有能力的管理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人际关系等等。因此在国企方面必须要有一些举动,晚些时候再详细跟大家阐述。
私有化是一个方式,对国企进行私有化之后仍然有可能是垄断性、官僚性的企业,对于外界来说进入这些企业仍然是很困难的。也就是说国企私有化也不一定能够带来更多的创新。
必须要对经济进行转型,要通过一系列的步骤来展开。针对国企怎么样,什么方式是最适合国企的要有更好的理解。也许可以进一步减少针对国企的补贴和保护性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