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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31日,苏富比拍卖行首次在纽约举行的中国当代艺术拍卖会上,张晓刚1998年创作的大幅油画《血缘:同志120号》卖出97.92万美元,创了中国当代艺术品的最高纪录。1999年,他的这张作品出售价格为1万美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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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24日,香港佳士得春季拍卖会全球首场“亚洲当代艺术”及“中国二十世纪艺术”晚间拍卖上,曾梵志的《面具系列1996
No.6》,成交额高达7635.75万港元,打破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世界拍卖纪录。 | 中国身价最高的当代艺术家之一张晓刚,在2008年纽约苏富比春拍中,他的《Untitled》和《2001
No.8》双双遭遇流拍。几个月后,在伦敦佳士得“当代艺术夜场拍卖”中,作为58件拍品中仅有的两件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之一,他的《父亲和女儿》因90万至150万英镑的超高估价再次无人问津。 同样,从最近苏富比两场秋拍也可以看出,中国当代一些明星艺术家并没有想象中的坚挺。有业内人士认为,作品普通却估价过高是明星艺术家作品频频流拍的“罪魁祸首”。另一方面,当流拍成为拍卖场上的普遍一景,也反映出藏家不再像以往一样对艺术家名气盲目追捧,在更大的程度上,市场开始讲究用作品本身说话。
今非昔比
其实,大规模、国际化的“流拍风”早在去年秋拍时就已刮起。去年秋天的苏富比拍卖会上,待售的76幅画作中有20幅没有寻到买主,其中包括被人们寄予很大希望的梵高画作《麦田群鸦》。国内艺术品市场在火爆多年后也遭遇寒凉,人们对中国当代艺术品屡创天价的诸多质疑再一次集中爆发。今年以来,艺术品天价成交的神话更是难以为继。在全球金融海啸冲击下,近年来一路高歌猛进的当代艺术品市场,经过一番透支博弈之后,终究还是无法独善其身。 以保利拍卖为例,5月28日的当代艺术夜场共推出65件拍品,成交率仅75%、总成交额仅1.84亿、千万级作品仅3件,最高成交价王怀庆的《四合》仅2352万元。与其去年秋拍当代艺术夜场的91%成交率、3.25亿总成交额、6件千万级拍品、3920万元的最高成交价相比,明显后劲不足。嘉德、翰海、长风、中贸、荣宝等北京的各大艺术品拍卖公司2008春拍人气也均不如从前。 这是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发展的中场休息,还是市场重新洗牌的前兆? “今年的现当代艺术品市场非常不景气,我们还要观望一下,再做下一步计划。”今年香港的苏富比大拍后,已有画廊老板明确地表示。
潮起潮落
1994年卖两千美元的画,在新世纪初卖到了4万美元,2005年以后,更是一路激涨到20万美元,而在2006年的拍卖市场上,一些作品的拍卖价已在百万美元以上。在近年来的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上,不知不觉间,当代艺术领军人物张晓刚一次又一次地成为奇迹的创造者——2006年中国当代艺术拍卖成交十大天价作品中,张晓刚占了7个。同为当代艺术代表人物之一的刘小东,不到两年时间里,作品《温床》就从800万元卖到了5000多万元。 市场人士认为,2004年、2005年,是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启动并开始火爆的时期,很多作品价格成倍上涨。到了2006年,张晓刚、王广义、方力钧、岳敏君等人,更是从不被国内主流艺术市场认可的艺术另类,迅速成为国际拍卖市场上炙手可热的摇钱树。 像张晓刚一样的中国艺术家,完全没有经历过如此刺激的市场洗礼,有如坐翻滚过山车般的感觉,连旁观者都会看得心跳过速。对很多投资者来说,这样日新月异的财富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大家显然还没有做好必要的思想准备。 中国当代艺术刚刚兴起的上世纪80年代,几乎没有任何市场。1989年现代艺术大展的时候,张晓刚的一张画卖了一万元人民币,已经“觉得自己很有钱了”,而王广义那一年曾为自己的作品卖价晋身5位数激动得双手颤抖。2006年3月31日,在纽约苏富比举办的“亚洲当代艺术品”专场拍卖会上,张晓刚的作品《血缘:同志第120号》以高出估价近3倍的97.92万美元成交,由此导致了中国当代艺术品的大幅度飙升。 近几年,随着股票、房地产、黄金、原油、矿石、农产品等全球资源市场的持续飙升,艺术品市场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暴涨行情。特别是在东南亚金融危机后,艺术品拍卖市场全面复苏,从被业界公认为衡量全球艺术品市场及相关市场价格走势权威指标的“艺术品市场研究”指数看,最顶尖的当代艺术品的价格,仅2007年内就上升了50%。如果从1996年的低谷开始计算,12年间更是上涨了3倍之多。
真真假假
一些艺术批评家指出,中国当代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炒作机构的“天价做局”已成为市场的隐忧。 艺术批评家朱其揭露,“其实就是同一帮人飞到纽约和伦敦,在苏富比、佳士得如法炮制了一个所谓的亚洲当代艺术专场,所用的几乎是同样的表演。”“不少‘天价纪录’只是一种价格表演,经过不明真相媒体的广泛报道,形成对公众、投资人和年轻艺术家的误导,从而使当代艺术的市场泡沫急剧膨胀。”从去年开始,迈克·博耐特、霍华德·法伯等大藏家都有抛售举动,因为“中国当代艺术品的价格在短期暴涨后已经达到了太高的价位”。 “画卖100美元的时候,心里是实实在在的踏实,卖100万美元的时候,反而感觉很虚幻。你会觉得100万美元是另一个概念,是另一种游戏,作品已经成了股票一样的东西。”张晓刚说。早在2006年末,张晓刚在其《天安门》由香港佳士得拍至1822万元、市场上一片狐疑时,他便平和地表态:“该画当初仅以5000美元卖出,市场与我没有关系。”处于市场最顶端的刘小东、蔡国强等也不止一次地表明过同样的态度。 有资深拍卖界人士指出,当代艺术市场“突然繁荣”的根本原因,是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市场化和全球化,艺术已经成为资本角逐的玩偶,今天的艺术圈早已成为艺术购藏者和艺术商人利益共享的游戏场。
患得患失
“我觉得市场永远是把双刃剑,有推动当代艺术的好的一面,可能也会导致某些艺术家完全为了适应市场,出现一大批伪劣产品。可能这个阶段比较乱,一些初入这个市场的买家分不清什么是伪劣产品,什么才是带有决定性意义的现代作品。”虽然承认自己是受惠者,但张晓刚并不否认已经看到了当下市场的“危险性和危害性”。张晓刚认为,应市场需求产生的作品,价值上就比较混乱,导致人们看了以后觉得这是个泡沫。但这是个必然的过程。大家了解多了以后,就会多一些判断力。在目前来讲,还是一个考验期。“我能把握的,就是坚持自己的艺术探索。”张晓刚说。 经过2006、2007年的狂热追逐之后,2008年的艺术品拍卖市场开始步入谨慎理性的阶段。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作为一种文化产品,艺术品价格受多种因素影响,除了人为炒作外,主要受供求关系、经济状况和市场景气度的影响。比如,1997年日本经济泡沫破灭,大量艺术品被恐慌性抛售,梵高的《向日葵》、《鸢尾花》和《加歇医生肖像》这些当初高价买来的作品打5折都难以出售,银行仓库堆满了抵债的画作。 在人民币升值和流动性过剩的经济背景下,中国艺术品正成长为继股市、房地产之后中国式投资的“第三极”。12年间300%的涨幅,反映出背后一个重要因素——热钱泛滥。有金融专家分析说,全球长期低利率的环境,刺激大量资金寻找比股市、楼市更安全的去处,难怪有人形象地将艺术品市场形容为剩余资金的“蓄水池”。 画商麦克尔·苟惠斯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目前中国的当代艺术市场多是“散户”投资,对艺术品的选择随意性较大。出于套现获利的考虑,很多投资者购得艺术品一两年之后就转手出售,很少考虑艺术品的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这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近年来盲目“突进”、“暴涨”的重要原因。
是是非非
就在张晓刚为流拍而郁闷的时候,他的朋友岳敏君却以一幅拍得5408万港元的《轰轰》向个人身价的顶峰继续攀登;同样,就在苏富比的亚洲艺术拍卖专场的成拍总额却只有去年一半,而且大量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流拍时,佳士得春拍上曾梵志的《面具系列1996
No.6》却以7635.75万港元打破中国当代艺术的世界拍卖纪录。 有专家认为,市场价格的调整将会使当代艺术品市场出现全新的格局。当代艺术品市场将重新洗牌,一些功成名就的当代艺术家将被定格,而另外一些简单模仿、毫无艺术价值的作品将会被淘汰。以批判现实主义为主的政治波普将难以维持一统天下的格局,当代艺术领域将更加多元化,为新人创造更多机遇。 《中国油画市场》杂志总编辑苗凤池说:“某些当代艺术品价格的回落是市场理智的选择,那些迎合少数外国收藏者恶俗趣味并在价格上为其所操纵的丑态绘画,价格的回落还刚刚开始。”在三尚画廊艺术总监张健看来,中国形成严肃健康的收藏体系还很远。他认为,形成严肃的收藏体系需要画家、画廊、博览会、拍卖会、艺术评论家、策展人、美术馆体系等,形成一个成熟的链条,这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