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利者的安乐死
    2009-06-30        来源:中信出版社

19世纪,被南方邦联债券搞得倾家荡产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在美洲,让这些债券投资者大失所望的远不止南方邦联,因为这只代表了最北边的欠债情况。在里奥格兰德河①南部地区,拖欠债款和货币贬值的现象相当普遍。发生在19世纪拉丁美洲的种种迹象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暴露了20世纪中期即将到来的最普遍的问题。一部分原因是由于那些最有可能投资债券并能从即息偿付中获利的社会阶层,在当时最禁不住打击。另一部分原因在于,当时的拉丁美洲共和党人较早地发现,如果债券持有者大部分是外来者,那么拖欠造成的伤害就不会那么严重。所以,拉丁美洲早早地发生了债务危机也就并不意外了。18269月,当秘鲁、哥伦比亚、智利、墨西哥、危地马拉和阿根廷这些国家同时拖欠早些年在伦敦发行的债券时,第一次大规模的拉美债务危机爆发了。

在诸多方面,债券市场还是很有威力的。到19世纪晚些时候,拖欠债款的国家面临着许多风险,如经济制裁、财政制约,甚至是军事干预 (至少来自五个方面)。格莱斯顿在1882年威胁埃及,如果埃及政府不能对欧洲(包括他自己)持债人兑现还款承诺,英国将对其发动进攻。从投资者的考虑角度来说,大英帝国对于“新兴市场”的大力支持无疑是一种很好的政治保护,排除了许多风险。在大英帝国之外,也有国家因拖欠债款而受到军事威胁。比如在1902年,由英国、德国和意大利临时组建的海军舰队对委内瑞拉的港口进行了封锁。而在中美和加勒比海地区,美国对其债权人的利益提供了强有力(和有效)的保护。

但从另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来说,债券市场存在着很多漏洞。在伦敦城这个19世纪最大的国际金融市场,富有的投资者还是少数。19世纪早期,英国持债人的数量不足250 000人,仅为当时该国人口的2%,而他们拥有的财富则是该国国民收入的两倍还多,他们的收入占到了国民收入的7%左右。1822年,来自国债的利息收入大约占到了英国政府全部公共开支的一半,超过了该国非直接消费税收的2/3。直至1870年,上述比例仍没多大变化,分别为1/3和超过一半。很难想象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税收制度:许多常用必需品需要征税,用以向少数人支付利息。难怪像威廉·科贝特这样的激进派会奋起抨击。在1830年创作的《骑马乡行记》一书中,科贝特这样写道:“所有的国债、税收和赌博都是导火索,民众很自然地被激怒了……为了人们那点可怜的收入。”他警告说,如果不进行政治改革,整个国家都会毁在“那些向民众放贷以维持这个罪恶社会体制的人们……包括借贷股票经纪人和储蓄经纪人……犹太人和所有征税者”的手里。

如此激烈的言辞并没有动摇那些人(在法国,像食利者这类人,他们从政府公债中获得“年金”收入)的地位。相反,1830年之后的几十年成了这些欧洲食利者们的黄金年代。拖欠变得不那么频繁了。由于金本位制,纸币变得更加可靠。暂且不谈日益普及的公民选举权,食利者们的成功引人注目。储蓄银行(政府经常要求储蓄银行发行公债作为其本金)的日益崛起,真正将社会间接地纳入到了债券市场中。但是,无论是在政治还是社会生活方面,尤其当与经济生活交织在一起时,这些食利者们依然是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巴林银行、格莱斯通银行的中坚力量。最终将这一切结束的并不是民主制或社会主义的崛起,而是由那些欧洲精英们导致的一次财政货币灾难,这个灾难便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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