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至25日召开的全球央行杰克逊霍尔年会,尽管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意外缺席,但美联储退出债券购买的计划依然受到热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表示,眼下退出的时机尚未成熟。笔者认为,包括美联储在内的全球央行持续宽松货币政策终将要退出,但是,还需正视它会给全球金融市场带来的风险。
尽管市场对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QE)预期增强,但在美国国内,对美联储退出QE的时间及其规模的争论已经达到白热化地步。
首先是斯坦福大学经济学教授哈尔8月23日在美国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年会开幕词中指出,美国经济当前面临的最大风险因素,就是美联储在不恰当的时机过早地开始收紧政策措施。其次是上周末圣路易斯州联储主席布拉德再度重申,美联储决策者无需在9月开会时急于削减QE规模。他表示,当前情势下没有必要匆忙行事。而与之相对,此前同为鸽派阵营的亚特兰大联储主席洛克哈则对缩减QE开放立场,他表示若现在至下个月的数据显示经济增长“可以持续”且未表现出经济将偏离轨道,则其将支持美联储在9月缩减资产购买规模。粗略统计,从8月份美联储众多官员言论来看,支持美联储9月开始缩减量化宽松规模的官员已占相当比例。而相比前两种观点,美国西北大学教授Arvind
Krishnamurthy的观点就要客观公正得多。他的论文《非常规货币政策的传导》尝试回答一个问题,即怎么最好地管理退出,特别是什么证券将要被购买,什么证券不应该被购买。最终,Arvind罗列了其支持的美联储QE“最优”退出顺序:一是停止购买美国国债;二是出售美国国债投资组合;三是出售较旧的MBS证券;四是停止新的MBS证券购买。
就在美国政要和学者还在为QE设置近景的当口,海外热钱回流美国给新兴市场带来恐慌,使得新兴市场国家货币大幅下挫,股市和汇市也因此大幅走弱。上周,泰铢汇率下跌至2010年8月以来最低,印度卢比汇率创出历史新低,印尼盾暴跌至4年来新低,与此同时,拉美币种也争先恐后地相继跳水。无奈之下,据悉印度有意把2009年向IMF买入的200吨黄金,在国际市场“租出”,以换取多达230亿美元头寸,藉此增强捍卫卢比的能力。看此情景,新兴市场爆发货币危机的可能性在增大。
自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美欧发达国家央行为拯救经济而启动非常规货币政策。之后,资产价格上涨和资本外流新兴市场增大。从数据看,向新兴市场的累计净流入的资金自2008年起增长1.1万亿美元,较预测的长期结构性趋势足足多出4700亿美元。在好几个国家,企业杠杆率和外汇敞口也有所增加。一些国家如巴西、加拿大、中国、韩国和泰国的房地产价格高涨。中国、墨西哥和俄罗斯的股票价格反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巴西、中国、韩国和土耳其的信贷迅速扩张。但最近,以上情况却发生了逆转。未来一段时间,新兴市场仍会在退出QE预期的阴影下饱受痛苦和煎熬。不仅如此,随着世界各国央行收回极度宽松的政策,全球金融稳定性将面临风险,因为新兴市场缺乏能够预防大规模资本外流的防御机制。
在全球经济立足未稳的环境下,全球央行宽松货币政策不应急流勇退,而应当分步平滑转向。当前,最明智的做法要数前瞻性货币政策了。目前,在全球经济和金融正在步入复苏的当口,各国央行行长们又拿出了“前瞻性货币政策指引”这个新式武器。与其他政策相比,前瞻性货币政策指引具备攻守兼备的能力,其货币调控效力以及对各国经济的指导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就新兴市场经济体而言,与其被动受美联储的政策牵制,不如主动出击,尽早改变这种窘况。毫无疑问,自由经济及对美的依赖,令新兴经济体实现了史无前例的繁荣,但独立、各国完整的工业体系也受到严重侵蚀,固化在国际分工“微笑曲线”的低端,致使结构调整与产业升级缓慢,地区发展失衡加速,两极分化加剧,有些国家甚至还面临跌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
因此,新的形势下,新兴市场经济体摆脱对美的经济依赖就越发显得重要。这里最具有战略性的举措就是尽快扭转近期印度、巴西等金砖国家的经济与货币走势恶化的局面。更重要的战略举措是,要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让中国的人民币提早加入特别提款权(SDR)。上周在新兴市场股市和汇市大幅走弱的情况下,人民币汇率却仍然相对平稳,充分说明国际经济环境复杂多变情况下国际资本对中国经济前景还是比较看好,自然也就维持人民币坚挺。
美国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在日前的一份报告中指出,人民币在东亚作为主要参考货币的影响度已经超过美元。那么,下一步,中国还应稳步推出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改革措施,提出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操作方案,进一步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规模,增加人民币境外直接投融资以及人民币境外交易等,通过这些路径进一步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尽快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地位,以此形成和增强国际货币间的竞争格局,从而逐步摆脱美元的约束并最终摆脱对美联储包括QE在内的所有政策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