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地方政府的债务问题,应从单纯模糊的总量之争转变到分类指导的具体对策上来,方是解决问题的正道。 目前,地方债总规模究竟有多大?市场争议颇大,有人认为是10.7万亿元,有人认为是15万亿—18万亿元,更有人认为是20万亿元,还有人认为如果算上隐性债务还要大。其实,这些舆论只停留在“忧”字上,而对如何解决地方债务的可行性的具体对策,却几乎无人论及。这大概与“地方政府本来就不应借债”的计划经济传统观念有直接关系。 我以为,在初步市场化的今天,就中国的当前国情而论,我国面积太大,人口太多,发展水平差异悬殊,因此,讨论地方债务问题对策必须有所区别。 地方政府债务可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蒸蒸日上经济圈。如北上广深等大都市圈,借债发展是这些高端都市现代化的必走之路。为了抓住先机,他们的每一步发展仅靠利润的积累已远远不够,必须走负债发展之路,必须充分利用社会闲散资金,通过举债使闲散资金快速聚集起来变为现代化新创资本,他们的举债行为就如现代大企业一样,无可指责,不必为此担忧。这些大都市圈还包括:沪宁经济圈、京津经济带、广深港经济带、武汉长沙经济圈,以及西部区的成都、南宁、昆明、西安和郑州、济南、大连、青岛、福州等经济圈,他们正处于昂首阔步向高端现代化迈进,虽然他们的借债不属于不良债务,却也被统计在10.7万亿元(或20万亿元)的地方政府借务数字之中,他们的借债都不应是“中国经济之忧”,而属于“中国经济之喜”,不要因此“惊呼”或乱加指责。 第二类是属于正转型中的地方政府债务。这部分县(市)比重最大,难度也极大。债务的巨大风险与机会并存,应该是中央关注的重点。 这类处于巨大“风浪”尖上的县(市)多系二三线县(市),债务的性质及风险也极不一样。基本上分为两个层次:第一层次是债务经济的良性效应正开始萌发,刚进入“产出”期,但还要借债才能进入良性循环圈。这一层次中,县(市)究竟有多少,各省、自治区要逐个排队摸底,并成立一个专业化与规模化协调小组来使这一层次的县(市)的现代化发挥出倍增效应,从而使地方政府前期的债务顺利归还,同时又不影响他们的发展。另一层次是债务仍处在累增的“发酵”阶段。这类县(市)数量大,究竟有多少我们并不清楚。这一层次中,县(市)的借债具有巨大盲目性、跟从性,甚至不知未来前景如何,许多县(市)的项目投入在当前经济下滑形势下已出现大量“半拉子”工程。他们“再借债难,不继续借债也难”。而且是违规者多、贪污腐败严重、债务利息重,风险极大。这一层次县(市)的债务应是当前及今后
“中国经济之忧”中的最大之忧。我以为,各省、自治区都应设立一个专门小组来应对。坐喊“危机”无益于事。 第三类是在多重现代化因素叠加压力下,出现了一批被边缘化的县(市)。 由于我国的改革开放继续向深度、广度加速发展,在市场经济的弱肉强食、生产的集约化、生产性科技的加速、网络经济的快速膨胀等多重现代因素的叠加压力下,一批农业县、山区县、边远县及人文环境闭塞的县,被边缘化了,应引起我们的严重关注。在全国已初步跨入“中等收入”的背景下,他们却仍处于简单再生产的农耕社会阶段,勉强温饱,经济毫无生气。比如,甘、云、桂10个县,总人口236万,乡村人为208万人占达88%,2012年财政收入县均仅为0.54亿元,人均233元。很明显,指望人均财政收入233元要使县均23.6万人口的经济、社会、文化正常运转是不可能的。因此,这10个县的实际财政支出高达101.9亿元,即县均为10.2亿元,实际支出为收入的近20倍之巨。那么钱从何而来?显然是中央及省的财政转移支付及地方政府的借债。 目前而言,一方面,这些县(市)的财政转移支付还将必须继续,并还要增加以维持这些县的困难运转。另一方面,这些县的政府官员必然要千方百计地发展经济,于是还要有“扩大再生产”的投入。出路自然是借债,然而政府办企业在这类地方受制因素太多,结果形成:政府借债发展经济——亏损——再借债以图补亏——再亏——再借债。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正因如此,我们必须改变沿袭下来的旧思路,不能只是根据教科书的理论,通过国民收入的再分配使欠发达地区跟上,不能只是从增加“中央、省财政转移支付”考虑,这种政策其实只是一种“输血型”的救急,我们必须改为“造血型”的出路。这是“正能量”的思维。 这个构思的最核心要点有二。 一曰:在这些县城内实行五年免税政策,并严格限制地方政府的非税收入项目,各种财政收入的减少额由中央和省财政补上。这一对策,有利于市场资源的优化配置、地区差距缩小。同时,可使企业的经营成本大大降低,从而增加他们的竞争力与利润,使更多资本向贫困县集聚。如能做到这一点,就会使本地经济多样化、生产综合化,将促使农业转向现代化与农民就业的增加,从而一改沉闷的农耕社会境况,出现初春的萌动。因此,这个构想的原动力不是免税那点钱,而在于激发贫困县的正能量。 也许有人担心,免税太多会影响全局。其实不必过虑。我们可以采取分批的渐进式的免税制,先搞一部分最贫困县。据中国县(市)社会经济统计资料,全国地方财政收入最少的有143个县,县年均仅0.5亿元,总额为33.5亿元,另外132个县每县年均收入0.5亿元—1亿元,总额为98.8亿元,这两类县共计地方财政收入为132.3亿元,只占全国地方政府当年一般预算的2.1%。于是这里出现两种算术的算法:第一种是中央及省的财政转移支付,要增补132.3亿元,才能使这些贫困县的财政收入保持原状;第二种是中央及省财政转移支付虽新增132.3亿元,但却有力地推动本地经济多样化、繁荣与活力,带来的社会正效益绝不是132.3亿元,而是132.3亿+A×X=B,这个B所产生的正能量将远远超过那个132.3亿元!那个132.3亿元像水源日渐枯竭的水塘,而那个“B”却是一个水源不断并日渐旺盛流动的大水库。所借旧债不仅将可偿还,还会使全国经济早日达到刘易斯“拐点”而进入均衡发展。 二曰:政府采购首选政策。这些县的落后,还表现在营销的落后,地点远离消费。因此,还需要政府这支“看得见的手”扶一把。即五年内政府采购的首选地应是这些贫困县,凡这些县能生产的工、农产品,只要符合卫生及安全要求的,要首选这些县,即使价格比全国平均高10%。有了这条政策,会使资本蜂拥而至,从而唤起农民的现代意识。现代的消费更可以激发出现代生产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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