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0月份以来,陆续公布的一些宏观经济数据不甚理想,折射出经济下行中的些许凉意,值得警惕和重视,但更值得警惕的是传统的数字考核和升迁体制把人逼疯后,实事求是之风荡然无存,一些地方开始乱来。 国庆长假期间,一位基层海关的官员告诉笔者,为完成9月底的任务,进关的车辆套换牌照,一趟车换三到五次牌照,月末的外贸数字就这样放大了数倍。其实,这种“放空”的游戏早就在玩,不过今年更为突出。房地产低迷,税收增幅不理想,为突击完成关键时点的数字,个别地方一幢政府老旧办公楼3个月能买卖6次,来回倒腾,频繁交易就是为了“做出税收”。税务官员说,今年任务重,左邻右舍盯得紧,逼急了自然就要想办法“调控”数字了。任务完成,奖金入袋,皆大欢喜。年底临近,有些地方财税数字吃紧,税务部门寅吃卯粮,又开始组织预缴明年的税收,不缴的就派稽查上门查账,甚至威胁恫吓企业,一查出问题就移交司法“大刑伺候”。如此“组织”税源,导致一些地方的营商环境恶化,小业主不敢出摊,出现整条商业街、整座商业城关门闭户的情况。 当前经济增速趋缓,产能过剩、工业企业利润下滑、产成品占款和企业应收账款大幅攀升,经济发展中不平衡、不稳定、不确定性风险集中释放,整个经济运行进入一个较为复杂和困难的时期。困难倒逼并考验政府理性施政的能力。在考核指标重、财政增收压力大的背景之下,有些地方开始萝卜快了不洗泥,只要能带来数据的光鲜和税收的增长,捡到篮子就是菜,必要的评估和征求公众意见被忽略。一些地方税收出现负增长,眼看快完不成任务,开始“瞎来”、“动粗”,发动七所八所甚至街道居委会的老头老太频繁搔扰企业。在企业效益不好甚至亏损的情况下,增值税和所得税收不到,有些地方按人头费强行向企业摊派。个别地方甚至滥用职权进行调控,把明后年的税提前到年内收,加剧企业困难。此外,随时可见的数字造假猖獗亦是触目惊心。为完成关键时点的税收冲量指标,有些地方与左邻右舍相互照应和配合,相互开票倒票的税收“空转”重又抬头。 税收增长应当与经济增速相匹配。经济调整,财税收入也同频共振,告别了过去动辄百分之二三十的高增长率,增幅下滑。应该说,过去那种寅吃卯粮式的增长已接近衰竭,对此本该以平常心接受。现在,尽管收入增幅下来了,但总量仍然可观。但时逢换届之年,一些地方新领导上任伊始,满腹宏伟韬略,动辄推出千亿造城运动。而前些年大手大脚惯了,乱铺摊子“撒开来玩”,现在突然“手紧”,玩不转了。于是,就开始动歪脑筋,瞎来、蛮干、动粗,企业和民众叫苦不迭。 经济越困难,越是要轻税薄赋,善待小鱼小虾,善待为社会创造财富的企业经营者。不顾民生福祉盲目负债上项目,竭泽而渔征过头税,收过头费,把后面多少年的钱都用完,也就没有了未来的增长基础。在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的背景下,既要实现经济平稳增长、结构调整不断加快,又要努力确保民生不断改善,是一个现实而严肃的课题。对基层种种不顾实际,只为机械完成任务的“动粗”、“撒野”、“瞎来”,应当格外重视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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