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房地产的调控,因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一个多月前还此起彼伏的经济过热,升值加息的声音,忽然变作中国经济将“第二次探底”和“经济下滑”的预估,大有2008年金融海啸暴发时的那种架势。笔者认为,使用与百年不遇的经济危机同样的表述,来描述下半年的中国经济走势,有危言耸听之嫌。 今年与去年的增长形势完全不一样。今年经济已开始V型反转,根据近期的数据分析,中国经济增长的基础基本稳定。特别是经济领先指标——采购经理人指数PMI,已连续15个月在正常水平以上运行,5月虽较4月有1.8个百分点的下降,但仍在50%的正常水平之上,显示未来三到六个月经济将呈现增长之势,只不过态势较之前更趋平稳。 相对去年中国经济“探底”至十数年来的季度经济增长最低点并面对可能继续大幅下滑风险的形势,今年房地产调控和其他宏观调控对经济的影响,包括投资增长从32%的水平回落26%左右,应是对已呈现的经济快速增长态势的主动调整,而非“二次探底”的危机形态。 因此,所谓“二次探底”和“经济下滑”,不是对经济现状的合适表述:所探之底是2009年第一季度
6.1%之底,还是9%至10%的中国经济潜在增长率之底?经济下滑,是像2008年那样从上半年的10.4%的增长,“滑”到第四季度的6.8%的增长,还是从第一季度的11.9%“滑”到9%至10%的潜在增长率?今年二季度之后中国经济增长率,可能都低于第一季度,但若以“二次探底”,“经济下滑”这些与危机相伴的字眼,判断正在走出危机的中国经济的形势,无疑会产生误导效应。 更重要的是,中国不需要过高的增长。去年四季度,经济增长率实际达到11.7%。今年一季度“GDP”增长11.9%。如果今年第二季度乃至全年延续一季度那样的快速增长态势,全年经济增长可能超过9.5%至10%的现阶段潜在经济增长率,就会出现经济偏热。 要小心了,推动超过潜在增长率的更高的增长,可能引发通胀恶化。经济学理论证明,在经济处于潜在增长率的时候,刻意推动更高的增长,可能推动更大的投资,过大的投资需求一定会增加过多货币供应,推动短期总需求偏离潜在增长水平,工资水平也会相应上涨,价格势将偏离均衡水平上涨。如果短期内充分就业的均衡水平不能提高,这种偏离产出均衡水平的状态就是不稳定的和不能持续的,很快不得不在新的价格水平上回到原来的充分就业的产出水平。这时候如果继续增加货币发行,上面的过程就会重复,结果就是价格水平不断上升,通胀形势在循环中不断恶化。这对于当前通胀预期的管理,避免通胀形势恶化是非常不利的。 推动超过潜在增长率的更高的增长,也是资源消耗的低效率增长。去年,我们以32%的投资增长,获得了8.7%的经济增长,粗略匡算一下,大约4%的投入收获1%的产出,显示中国经济处在规模递减状态。如果继续推动更高增长率,可能需要5%甚至更高的投入,才能有1%的产出。这种资源消耗型增长非但不可持续,也与刻不容缓的转型战略相背离。在由技术进步推动的潜在经济增长率改变之前,推动这种低效率的高增长,后患无穷。 再说,第一季度平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25.6%,房地产投资增长35.1%,超出平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9.5个百分点。超过潜在增长率的11.9%的增长,相信房地产投资驱动是个主要加速器。而房地产在严厉调控政策下降低增长速度,将超过潜在增长率11.9%的增长拉回9.5%至10%的潜在增长水平,是今年经济的平稳运行的目标实现的关键之一。 笔者认为,实现今年的潜在增长率的平稳增长目标,可以得到政策和外部环境改善的支持。7.5万亿的新增贷款加上去年未使用的银行信贷,能保证25%的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在各种刺激消费增长的财政政策推动下,消费保持15%至16%的增长水平完全可以预期。 不过,对5月出口48.5%的增长不能盲目乐观。在去年同期平均超过25%的出口负增长的基础上,今年同比的高增长数据,并不能说明出口在非常强劲地恢复。如果叠加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带来全球范围内产生的影响,全年出口增长的平均预期需要有所调整。 当然,在对今年的经济增长的诸多驱动因素中,顺差增长的贡献都是非常保守的。笔者对世界经济复苏态势以及全球贸易形势都持非常审慎的态度,不认为世界贸易能恢复到危机之前的水平,基本判断顺差增长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仅仅是在低水平上转负为正。 欧洲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使欧洲经济放缓,制约中国出口增长是不争的事实。但欧元贬值增加出口对欧洲经济的正面效应,可能会部分抵消欧元区各国削减财赤产生的负面效应,经济增长或可从1.3%下调至1%,但不可能降至去年那样的负增长。特别是刚性的消费市场一般不会因为经济放缓而大幅萎缩,中国一般消费品的出口增长可能低于年初预期,但调整幅度不会特别大,也是可以预期的。 从总体来说,内需包括投资和消费的增长,可以保证今年中国经济增长达到9至10%的平稳增长水平,而净进出口的改善,将在边际上增加实现今年增长目标的保险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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