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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房的盼房价只涨不跌,没房的盼房价只跌不涨。仅一个失灵的房价,就令中国人五迷三道,引发了普遍的焦虑与费解:为什么?为什么中国的房子会弄出天价也弄出民怨,令世人大跌眼镜?或者说,房地产大病缠身,其病灶何在?我一直认为,房地产不过是中国整体经济的一个浮标,表面是价格异常,实质标示出中国经济机体是个举世独一无二的独特异体。就像能弄出天价也弄出民怨的绝不止房价,中国的粮油菜肉、水电油气、车价路费、电信网络、医疗教育等等基础消费价格,与收入相比,也都是举世最高、最损民生的。所以,要想解释怪诞的房地产,必须解释异相丛生的中国经济。房地产仅是中国经济的病相,病因在整个机体。换言之,房地产之所以能成为怪胎毒瘤,病灶病理在经济机制的不合理。 莫之许归结了中国房价飙涨的三个成因:1,政府垄断土地;2,财富偏向少数;3,消费品变成投资品。他又归结了中国整体经济的瓶颈问题为“三国”:1,国有垄断企业比重过大,占用资源过多,靠垄断价格获益过多;2,国有投融资体制市场化改革不够,导致价格与要素配置失灵,持续转移国民财富;3,国有行政、事业体系缺乏法治约束,效率低下,浪费财政资源,加剧贫富分化。莫之许认为,这“三国”仅是病相,病因则是不受市场约束的政治权力。对于一个权力搅市场的半吊子市场来说,房价创出怪诞与大多数民生消费品涨成天价、涨出民怨一样,都源于经济机制是国家垄断资本。平心而论,任何经济体都是利弊同根,损益共生的;一向倍受瞩目的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与目前倍受诟病的价格失灵,利益失衡一样,都源于顽固的官僚资本主义机制在中国的复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近代以来,官商一体的权力资本在中国既引领变革,也阻碍变革。法国学者白吉尔揭示中国近代史说:“每当执政者有能力主导经济现代化朝符合自身利益的方向发展时,官僚资本主义模式就会再现。”为什么会顽固再现?因为中国始终是“被现代化”的,被动变革决定了中体西用式的简单结合——“中体”即本土的官僚体制,“西用”即接纳了西方的资本主义。因而,再现复活为官僚资本主义,是中国先易后难式渐进变革的自然结果。除非学日本明治维新主动变革,先难后易。先更新观念变革政体,再学习资本主义——日本的“和魂洋才”终于成了“洋魂和才”。 中国以少数文官治理文盲大众的官僚体制举世无双,遗传的是精英权力自我合法化、自我合理化的官僚专政。当然,前现代国家,也都是信仰权威与服从管束的机制,直至近代西方创造出可选择、可问责、可弹劾、可监督的法制国家,权力的自我合法化、自我合理化才被打破,国家变为官民契约与纳税购买服务的机制。而中国呢,还停留在信仰权威与服从管束的状态,权力合法与否、合理与否不由授权人界定,而由掌权人自我界定。什么叫权力的自我合法化、自我合理化?就是政府自我授权,自诩高明,自封正确地行使公共权力,也就导致权力缺乏民意约束,天然地偏向于自身利益。这里所谓自身利益,主要不是指官员中饱私囊,而是布坎南所指的政治人跟经济人一样,天然地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当房价等基础消费品价格一路飙涨,涨到比价失调、民怨沸腾时,经济病相看似成因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大家讳莫如深,不愿点破。点破了就是:价格失灵是因为市场失灵,权力显灵。本应退出市场竞争,只提供公共服务与公平裁判的政府,不守本分,不务正业,反倒理直气壮地全面扎根市场,旗帜鲜明地要“主导产权、控制命脉、垄断资源、占领上游、支配关键、掌握要素”——这些文件语言翻译过来,就是要强化垄断权力搅市场,紧握权力资本与民争利。为什么?因为缺乏民意约束的政府必然会“主导经济朝符合自身利益的方向发展”。所以,中国经济的病灶病理要说简单,也就这么简单,简单在官僚资本主义机制的复活与再现。 上述经济机体的病灶,用数字表述,可能你更好领会:中国经济多年平均增长9%,而政府税收却连续多年平均增长20%以上,这是不是超额征缴?2000年全国财政收入超1万亿,2007年即翻番5倍到超5万亿。这短短7年间,大众收入翻番5倍的有几人?世界各国行政成本占GDP的平均比例约5%,国际义务最多的美国也不过9%。而中国的行政成本,2005年已高企至世界之最的25%。在国家至上、国家神圣的国家主义宣传掩护下,真实的市场利益分化,已由一贯的官贵民贱、官纳民奉传统,复活为官富民穷、官肥民瘦了没有?这些病理,不是官僚资本主义的复活是什么? 病灶找到,病理也就一目了然了。包括房价在内的基本民生消费品的怪诞飙涨,不过是权力资本在变本加厉地抽取民脂民膏罢了,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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