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行动顺利收兵，缉私警察连夜赶回缉私局。赵立阳  摄

缉私警察从广州截获的尚未销售的走私医疗器械。梁裕冬  摄

    拱北海关近日公布查获一起医疗器械走私大案，先后抓获以香港籍居民陆某为首的走私医疗器械犯罪嫌疑人共40人，彻底摧毁了一个盘踞在珠三角的走私医疗器械团伙。该案案值1.3亿元，涉嫌偷逃税2391万元，追缴走私款项2272万元。
    引发人们思考的是：这几年心脏支架、宝马导丝、带针动脉鞘、球囊、缝合器、指引导管、造影导管……这些进口高档的医疗器械，现已成为国内心血管手术台上的宠儿。在中国，心脏病患者的人数每年增加20%-30%，动脉支架的市场增长率高达40%。巨额的市场利润面前，走私团伙蠢蠢欲动，为逃避国家监管和进口税收，他们使用伪报品名快递、非法托带等方式走私这些关系到患者生命安全的医疗器械入境。

    “水客”进行走私接力

    2008年4月的一天，珠海口岸广场地下通道，拱北海关缉私警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个从澳门入境的“水客”来到通道，将一条条白色塑料袋包装的东西交到一个收货人的手里，这个叫阿丽的女人随手将其放进身边的编织袋中，一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呼啸而至，默契地把编织袋放上车，驶出通道，消失在拱北繁华的街头……
    这是“水客”非法托带物品后交货的一幕。缉私警凭直觉判断，这些东西不是普通的烟酒。经过调查，缉私警察惊奇地发现，这些“水客”偷带的竟然是用于昂贵医疗手术的球囊和指引导管，一件进口的RX规格冠状动脉球囊市场价在5000元以上。
    我国对进口医疗器械的监管非常严格，经营单位必须具有资质和许可才能进口。显然，在海关旅检渠道无证携带这些医疗器械进境，是国家法规所不允许的，而且一般的走私团伙也没有渠道销售这些特殊的商品。
    是谁在组织这些“水客”的活动？这些医疗器械的收货人是谁？最终流向哪里？
    缉私警察经过多次细致的跟踪，发现摩托车载着编织袋进入了拱北的一个商铺，店主郭某收到货物后，一辆白色捷达车前来接货。接头的地点通常在附近一些隐蔽的地点。接货后，捷达车穿过珠海，1个多小时后进入中山市某小区的13号别墅。
    经过长期观察，缉私警察发现，捷达车有时候会从珠海中珠新村的一个卸货点取货；而一辆小货车有时从中山南朗送货到别墅。两家澳门的物流公司与此相关。
    侦察人员迅速摸清了别墅主人的情况。曹某，澳门居民，与澳门的水客团伙过从甚密，做牛仔裤生意，绰号“牛仔洪”。“牛仔洪”一般在下午6点接收货物，晚上11点，雇人将货物搬上一辆小货车，运往广州芳村某小区附近的医疗器械批发市场。所有神秘的货物都被运入一个简陋的“三合一”仓库。
    该仓库负责人余某家境贫寒，不可能主导这么大的走私活动，进一步侦查，余某和两个电话联系密切，一个是“牛仔洪”，另一个是香港固定电话，登记为香港金莱公司，金莱公司从事的正是医疗器械生意，负责人为陆某。
    经过拱北海关缉私警察大半年的前期经营，货物流、资金链等方面线索汇聚起来，一个以香港金莱公司负责人陆某为首的走私医疗器械团伙浮出水面。

    14名嫌疑人相继落网

    2009年年初，侦查人员传来线索，1月5日，金莱公司负责人陆某到北京。而在中山，曹某的住宅已经在缉私警察的24小时严密监控之下。时机成熟，为了打击走私犯罪活动，保护国家和人民利益，拱北海关决定成立专案组，案件代号“9106”。
    1月6日，拱北海关决定部署行动。20多辆警车陆续出动，100多名海关缉私警察兵分多路，风驰电掣奔向中山、江门、番禺、广州、南宁等地的预定区域待命。晚上7时许，目标人物曹某出现，抓捕行动正式开始。
    犯罪嫌疑人中山曹某、广州余某、运送医疗器械的嫌疑人和几名“水客”头目相继落网。负责拱北接货的核心嫌疑人阿丽进入珠海拱北的一个房间，侦查人员随即进屋抓捕，却发现目标消失了。屋内的人都说，刚从广东来到珠海，没带证件且尚未办理暂住手续，并不知道有一个叫阿丽的人住在这里。侦查员也没有该嫌疑人的照片。
    车在楼下，住址也没错，细心的侦查员展开搜查，意外地发现了阿丽车辆的交通违规处罚通知书，又在洗衣机内找到她刚才穿着的一件红蓝相间的上衣，将被堵在家里、换了衣服的阿丽识别出来。
    1月7日，专案组民警在北京警方的协助下，经过大量排查，找到了陆某下榻的酒店。侦查人员将房间安排到了陆某房间的两旁蹲点监控。8日凌晨3时许，陆某摇摇晃晃回了房间。早上8点，她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看见出现在门口的缉私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上了警车……
    至此，“9106”专案第一步计划中所有抓捕对象全部归案，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专案组先后抓获走私犯罪嫌疑人14名，查扣涉嫌走私的高级医疗器械34箱、小汽车1辆以及单证一批。

    4万条记录破译走私密码

    经过缉私警察突击审讯，金莱公司负责人陆某从美国、德国采购医疗器械发往澳门，通过“水客”携带、快件瞒报两个渠道走私入境的链条被初步证实。
    走私入境的医疗器械，由多人接收、转运汇集给曹某。在曹某家中，缉私警察找到了一份关键书证：香港金莱公司传真来9张发票清单，注明了2008年11月、12月接收走私入境医疗器械的名称、数量、标号和金额。
    查证走私事实，成为办案关键。摆在缉私警察面前的难题是，如何甄别发票上走私货物的不同来源。
    发票上还有曹某红色笔迹标记的奇怪符号：“单”、“单红”、“红合”、“青合”、“白合”、“南”、“珠”……这些符号莫非隐藏着重要的信息？
    经过大量的调查，缉私警察欣喜发现，标明“单”或者带有“红”、“青”、“白”字样的，就是“水客”拆散外包装、以“蚂蚁搬家”方式带进的，这些“水客”不认识所带的货物，便以内包装的颜色分类，与水客头进行交接。而“南”、“珠”则代表快件进境交货的地点：中山南朗和珠海中珠新村。
    至此，这9张发票涉及的26828条医疗器械的走私事实全部查清楚，但是涉嫌偷逃税款也仅仅170万元人民币，与该团伙数额庞大、复杂的资金来往不相符合。
    审讯也遇到难题。陆某等人避重就轻，仅承认部分事实。为了逃避打击，她早已将许多证据提前销毁了。被查扣的这一点现货，对于揭开这个团伙的走私内幕来说，如同冰山上只凿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只可惜百密一疏，从嫌疑人余某住处查获的电脑让案情峰回路转。作为陆某雇佣的仓库管理员，他记账详尽，每一次进货的型号、数量和细节俱全。专案组在余某的笔记本中发现这样一条记录：某年3月3日，陆某为节省代工费，自己携带27条宝马牌医疗导丝进境。
    专案组迅速动用12台电脑对收集到的所有资料进行分析、整理，四天三夜计算后，缉私警察筛选出4万多条有价值的数据，通过这些数据证实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从2006年5月18日以来，该团伙先后走私进口56万件医疗器械，案值达到1.3亿元，偷逃国家税款2391万元。由于每一件医疗器械走私记录都需要固定证据，仅为计算偷逃税款情况，专案组人员就加班加点地忙碌了1个月时间。

    排查2万份资料追赃款

    从余某的记账系统中，缉私警察找到了走私医疗器械两年半的记录。这意味着：需要查证的案情更为复杂，办案难度骤然加大。
    通过掌握的大量线索和嫌疑人供述，“水客”渠道走私医疗器械这部分犯罪事实可以查证。但是，该团伙利用快件渠道的走私情况，尚需要更充分的证据。从物流倒推，经调查9张发票涉及的2家物流公司，缉私警察只掌握了2008年8月到2009年1月的数据快件的线索似乎到此为止。
    已经连续奋战1个多月，缉私警察不愿放弃。他们仔细梳理前期经营的蛛丝马迹，注意到一辆曾给曹某送货的小货车，号牌被记录在案。面对上门的缉私警察，司机供认是在珠海前山某公司接的这批医疗器械。专案组迅速赶到该址，公司已经搬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细心的缉私警察从丢弃在地上的废纸中找到了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一个物流公司的电话。
    证据链条开始指向一个新的物流公司，但这还有赖于新的证人证词。缉私警察了解到一个叫“阿欢”女人，与快件渠道的走私密切相关，但是没有人知道“阿欢”的真实姓名。
    办案一度陷入困境时，专案组从口岸调阅所有因携带医疗器械被处罚过的“水客”名单，筛选出其中一个名字中有个“欢”字。抱着一线希望，专案组细致排查，最终确定该“水客”就是目标人物“阿欢”，2月28日，“阿欢”在入境时落网。
    经过审讯，以“阿欢”为小头目的“水客”团伙委托3家物流公司以快件方式走私医疗器械的事实清楚起来。这部分医疗器械被伪报为“塑料吸管”、“塑料壶”、“封口胶管”、“充电器”等快件入境，再由专人送到中山曹某家中，物流公司按重量收取费用。而陆某，这个四次提审毫不松口、自称为虔诚佛教徒的该案主犯，在第五次接受审讯时，面对着厚厚一沓证据材料，心理防线崩溃，嚎啕大哭，俯首认罪。
    拱北海关“9106”专案组查实：2006年4月-2009年1月期间，以香港金莱公司老板陆某为首的医疗器械走私团伙，从美国、德国采购“可撕开鞘、导丝、宝马导丝、带针动脉鞘、球囊、缝合器、指引导管、造影导管”等高级医疗器械发往澳门，通过“水客”携带、快件瞒报进境，雇人在珠海、中山等地收集后，运往广州的仓库，再以国内快递方式销往北京、南宁、大连、长沙、徐州等地客户。陆某负责支付货物价值8%-10%作走私费用。
    为追缴国家损失，专案组根据走私进境医疗器械的流向，对涉嫌购买走私医疗器械的境内客户开展调查和抓捕，广西某医疗器械公司负责人王某第一个落网；4月20日，专案民警飞赴北京，从几个姓名入手，大海捞针般在北京排查了2万份资料，拼图一样一点点查清了客户的情况，经过缉私警察1个月的蹲点守候和全天候监控，5名客户先后在北京、大连落网。在铁的证据面前，6人如实供述购买走私货物的犯罪事实，并主动退缴了违法所得1970万元。
    经过6个多月的立案侦办，这起海关总署挂牌督办的“9106”医疗器械走私大案由拱北海关侦查终结，陆某等12名犯罪嫌疑人将被依法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编后语

    近年来，国内医疗保健市场发展迅猛，高档心血管医疗器械的需求不断增长，在中国，心脏病患者的人数每年增加20%至30%，另一方面，作为重要医疗器械的动脉支架市场增长率已经达到40%。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科技水平局限，部分医疗器械尤其是高端器械大部分需要进口。资料显示，我国去年进口医疗器械52亿美元，国内有近70%的高端医疗器械市场已被进口产品占领。巨大的市场和巨额的利润，医疗器械逐渐成为不法商人和走私分子垂涎的蛋糕。买走私医疗器械再倒卖可获暴利，成为这一行业潜规则。
    这些医疗器械未经检验检疫手续，存在质量安全问题，万一出了事故，也无法追查来源。为了牟取暴利，他们置国家规定于不顾，明知是走私货也要长期订购。
    国家要求医疗机构购买进口医疗器械需要供货商具备一定资质，需要器械产品注册证书、合格证明。然而走私的医疗器械流入到医疗器械境内批发商、专门的销售公司后，这些都不再是难题。值得警惕的是，在个别地方，医生自带的植(介)入性医疗器械用于手术的现象较为普遍，为用械安全埋下隐患。

    医疗器械走私凸显销售管理漏洞

    有一组数据可以说明问题。如用于心血管手术的某种规格的球囊，在正常的总代理购买为2700元一个，从走私人手里买只需1200元，再卖到医院是4000元左右，利润高达200%。对于正规进口的医疗器械，在进口报关环节需缴纳4%-8%的关税和17%的增值税。利益的诱惑和驱使是走私的原动力。

    拱北海关查获一起案值2500万元医用瓷粉案

    制作烤制瓷牙的医用瓷粉，不很起眼却是口腔美容业的新宠，走私分子企图用“蚂蚁搬家”手法走私医疗材料———瓷粉，被拱北海关破获。2009年7月1日，拱北海关成功查获一起团伙走私进口医用瓷粉大案，该案案值达2500万元，涉嫌偷逃税300万元。

    中山海关查获违规携带牙科医疗用品26公斤

    7月24日下午，一内地旅客从中山港旅检口岸入境，中山海关关员从其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中查出大量违规携带且未申报的牙科医疗用品，包括牙线、牙胶、口罩、一次性注射针头等近百盒(罐)，重达26.3公斤。该旅客称自营的牙科诊所急需有关医疗用品，故赴境外采购并随身携带入境，因不了解海关对旅客携带物品进境的监管要求而未主动申报。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中山海关对该批医疗器材作退运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