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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冈市人民政府、武冈市公安局下发的通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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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挂任何牌子的湖南省武冈市精炼锰加工厂,大门上方的“招财进宝”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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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污染工厂仅100多米的文坪镇中学。 |
陕西凤翔“血铅事件”余音未了,湖南武冈市再发儿童血铅超标的污染事件。记者赶赴武冈市采访了解到,截止8月18日,当地政府组织检测的1958名儿童中,有1354人血铅疑似超标,接近70%。目前,中度铅中毒儿童正在接受治疗。作为污染源的武冈市精炼锰厂已被关闭,犯罪嫌疑人邓庆国、义建华已被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刘忠武正在追捕之中。另有两名当地环保部门工作人员因失职而被立案调查。
个别儿童检查结果成“导火索”
“大概一个月前,村里有个儿童出现经常感冒、发烧、厌食等症状,去医院检查发现是铅含量超标,医生询问周边是否有重金属的工厂,大家立即想到了位于村里、去年才开工生产的精炼锰厂。”武冈市文坪镇横江村一位村民告诉记者。
这一消息传开后,引起其他村民的担忧,大家纷纷带自己的孩子去医院检查,结果大多数铅含量超标,恐慌迅速弥漫“我9岁的大儿子铅含量检查结果达到了184ug/L,近一岁的小儿子铅含量也高达198ug/L,都是超标。”横江村五组一位雷姓妇女说。而在4个月前,她给大儿子做过微量元素检查,当时铅含量只有40ug/L。她的身旁,两个儿子正在嬉闹。
五组一位村民给记者提供的这个组“血铅”检查人员统计表显示,在统计在册的52个儿童中,除7个未检,14个未超标外,共有31名儿童血铅超标,超标儿童中最高值为226ug/L。“五组在横江村还算离污染源较远的组。七、八两个组离得最近,污染最严重。”这位村民说。
在该村七组和八组,记者拿到的“血铅”检查人员统计情况更加糟糕。七组总共有51个儿童登记在册,除1人未检,9人未超标外,共有41名儿童血铅超标,超标儿童中最高值为380ug/L。八组总共有45名儿童登记在册,除1人未检,6人未超标,共有38名儿童血铅超标。
七组组长李翔雄说,他们组80%以上的儿童血铅含量超标,目前有3名儿童正在长沙接受治疗。
记者来到相隔不远的双江村,这个村离工厂更近一些。当知道记者是来了解有关儿童血铅超标的情况时,村民们自发地回家拿出自己家小孩检验报告,记者看到几乎所有的检验结果都超出了100ug/L以内的正常值。 记者在双江村调查了解到,该村九、十两组“血铅”检查人员统计在册的61个儿童中,未超标的仅有6人,有45人的检测结果处于100-200ug/L,另有10人结果在200ug/L以上。
记者粗略统计了一下,仅这五个小组血铅超标儿童就达到了160人以上。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记者调查的横江村和双江村这五个组外,这两个村还有其它多个小组,其中,横江村总共有11个组,双江村有14个组。除了这两个村外,污染企业方圆5平方公里范围内,还包括中小学校、幼儿园和宏顺村、石井村。
那么到底有多少儿童血铅超标呢?记者从武冈市政府了解到,截止8月18日,当地政府组织检测的1958名儿童中,有1354人血铅疑似超标,接近70%。通过湖南省劳动卫生职业病防治所检测认定,高铅血症(100-199ug/L)儿童38名,轻度铅中毒(200-249ug/L)儿童28名,中度铅中毒(250-449ug/L)的儿童17名,没有重度中毒。目前,中度中毒者已被送到长沙进行治疗。
检测结果遭遇信任危机
污染事故发生后,武冈市邀请相关专家对污染区域的环境进行取样检测,最终确定位于横江村内的武冈市精炼锰加工厂就是污染源。记者在文坪镇采访时,随处可见武冈市人民政府8月14日发布的通告张贴在显眼位置。
通告指出,按照环境影响评价的有关规定,以武冈市精炼锰加工厂为中心,距该厂1.26公里(即方圆5平方公里)范围内(含中小学校、幼儿园和原定的横江村、宏顺村、石井村、双江村)年龄14周岁以下儿童全部纳入免费检查。
通告还指出“武冈市人民医院和武冈市妇幼保健院为儿童血铅浓度检查指定医院,由省、邵阳市专家组现场指导。同时,所有检查对象必须按照统一安排的时间到指定医院进行检查或复检。不在规定时间、不在指定医院进行检查或复检的,市人民政府不承担检查、治疗费用。”
可是,一些村民对政府指定的武冈市两家医疗机构缺乏信任感,部分村民认为“他们被政府收买了”,有一些村民带着孩子到附近的邵阳、隆回、新宁、洞口等县,甚至到广西桂林去检查。一位村民告诉记者:“我们每次检测的结果都不一样,我们担心当地医院的检查结果不准,就已经开始去外地检查了。”
一位组长对此也深有感慨地说:“政府让我们给群众做解释工作,实际上我们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前后检测结果相差太大,让我们闹不明白,有的初检铅含量是120多,而复检结果却是200多。有的在指定医院检查结果是正常值,但到了别家医院检查结果却超出正常值100多。到底哪个结果准、哪个结果不准,我们根本就搞不清楚!”
村民向记者提供的一位邱姓儿童两份检验报告显示,两者之间数值相差30多。其中一份是武冈妇幼保健院微量元素检验报告单,显示铅值为136ug/L,而另一份湖南省邵阳市中心医院检验报告,显示铅值为167ug/L。“唉,真不知道哪个是准确的?”这位村民一边摇头一边说。
为什么检测结果会如此不一致呢?
武冈市卫生局刘小成副局长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很多中因素可以导致不同的检测结果。比如,检验人员操作熟练程度不同;被检测者在不同时间的生活状态,即不同时间接触的污染源的轻重程度有可能不同;标本采集的方法不同,如手指末梢血或静脉血等,都可能带来结果出现偏差。
武冈市委书记周晓红接受采访时说,一些医疗机构之间检测数据的不统一也给他们的工作带来很多被动。当地为了检测结果更准确,甚至邀请了省、市专家来指导,检测结果是可靠、可信的。
污染工厂何以大行其道
“这就是那个违法生产工厂!”双江村一位村民指着污染工厂,气愤地说。
记者围绕这个工厂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大门上方贴有醒目的“招财进宝”四个字外,没有任何牌子,甚至连厂名都看不到。
记者走访发现,这个工厂距离文坪镇中学仅100多米,在该厂周边数百米之内,还有一所小学和一所幼儿园。
“以往我们这个幼儿园都有接近数百名儿童入园,学校有两个面包车一个中巴车接送周边的儿童。但今年招生情况并不理想,好多家长都知道了儿童血铅超标的事情。具体招生情况会怎么样,可能只有到开学时才能知道了!”文坪镇中心幼儿园的一位工作人员颇有怨气地对记者说。
而富有讽刺意味的是,幼儿园内,记者看到贴着红色醒目标语:让我们携手共进为孩子们美好的明天共撑一片和谐的蓝天!
有部分村民向记者反映,最先这个工厂在另一个乡镇的村子里,“后来因为担心污染被村民们赶了出来”。这个厂子就“落户”到现在的文坪镇横江村。而在搬来之初,就有村民向有关部门反映这个企业会造成污染等问题,但这迟迟没有得到解决,直到血铅超标事件发生后,这家工厂才被关闭。
“只要工厂生产我们就能看到浓烟,还有灰渣,对我们的环境影响太大了。”一位村民对记者说。
武冈市环保局副局长黄文彬告诉记者,这家工厂既没有进行环评,也没有环评审批手续。2008年4月份,武冈市环保局以没有办理环评审批手续对该厂进行过处罚,罚款1.16万元;2008年5月份该厂投产,11月,环保局又发通知要求其办理环评手续,责令其停产“即使该厂进行环评也不会通过。”他补充说。
为什么违法生产、超标排铅的工厂能够大行其道,令人费解。
周晓红书记接受采访时说这一事件教训深刻。他指出,污染事件发生说明当地环保工作还存在漏洞,对企业的环保监管没有完全到位,个别干部服务群众的作风还有待改进,基层对科学发展的理念的理解和执行还不到位。出了污染问题,当地党委政府将吸取教训,对危害老百姓健康的企业要清查关闭。
记者了解到,7月31日,这家污染的精练锰厂被迫停产。8月13日,武冈市对这家企业实行关闭,企业负责人刘忠武、邓庆国、义建华等涉嫌重大环境污染事故罪。其中犯罪嫌疑人邓庆国、义建华已被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刘忠武正在追捕之中。
周晓红说,目前已对全市100多家工业企业进行停产整顿,排查污染。其中7家冶炼企业挨个检查,环保达标后才允许开工生产。
专家呼吁:以污染换发展亟待改变
云南阳宗海砷污染事件、山东邳州砷污染事件、湖南浏阳镉污染事件、陕西凤翔儿童血铅超标事件……近年来,各地因重金属造成的严重污染事件频频发生、屡禁不止。专家表示,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重金属污染亦呈愈演愈烈之势;但是,经济发展不能以环境污染为代价,应根据科学发展观,建立长效、环保的经济发展机制。
铅污染防治:政府应承担更大责任
“在我们的生活中,铅污染无处不在,除了大气和水源的铅污染,陶瓷、油漆、化妆品、染发剂、电池等都存在铅污染。但最主要的铅污染来自于工业,随着中国都市化,工业化的进展,环境污染日益严重,发生的铅污染事件愈来愈多。”北京市环境保护科学研究院彭应登博士说。
[评论]环境悲歌几时休?
看多了江河污染,我们担心的是习以为常;听惯了环境悲歌,我们痛恨的是麻木不仁。
凤翔的伤痛未愈,武冈的悲歌又起。成百上千的生命,刹那间全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环境污染屡禁不止,“血色GDP”四处浮动,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无解魔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