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美联储将会议息。由于美国经济前景异常黯淡,大多数人相信美联储将下调基准利率至少50个基点,联邦基准利率至1%,但更有甚者认为,美联储会下调75个基点,基准利率至0.75%。毫无疑问,这是美联储有史以来速度最快的降息,即使是在美国破天荒地遭遇911式的本土攻击,格林斯潘也用了30个月才将利率降到1%,现在伯南克仅用了14个月不到的时间。
美国从房地产的次贷危机、银行危机,现在进入信用卡危机(信用卡坏账将超过互联网泡沫时期的8%水平),在“拯救大师”伯南克的带领下,美联储几乎已书写历史的方式来改变自己的救援规则和哲学。出于对大萧条的货币投放不增反减(米尔顿.弗里德曼揭露了这一点)的恐惧、以及日本衰退时救市的拖拉,美联储对注入流动性已经相当迅捷,但即使这样,前期还是受到很大的批评。英国首相布朗的举止对美联储构成了压力,因为布朗几乎用一种歇斯底里地态度向银行体系“塞钱”,以降低公众对银行体系的忧虑。布朗被打造成“拯救末日的英雄”,而保尔森和伯南克则因力度太差而被责怪,现在美联储和欧洲已经事无巨细地对所有银行进行注资,防止信用萎缩、资金挤提、惜贷、机构破产以及资产甩卖。 我们并不是反对这种央行拯救术,因为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除此之外的确也没有别的好做。尽管我们对此最终的效果感到深深的怀疑。当社会遭遇到经济恐慌的时候,最优先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而不是“我们过去到底做错了什么?”,当千辛万苦度过危机的时候,大众将第二个问题非常畅快地忘记,于是整个社会永远是在提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些试图在安宁时期提第二个问题的聪明人在当时总被嘲笑。很显然,凯恩斯主义非常了解这种大众心理学,凯恩斯就说“如果长期看,人都是死的”,这也是凯恩斯主义存活的社会心理基础。 尽管丰富了诸多手段的凯恩斯式的拯救术在对付一些小型危机上面,有着快速而明显的疗效(美国储蓄和贷款协会危机、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冲击等),但如果说凯恩斯主义拯救了大型危机——例如30年代的大萧条,就有点言过其实,太多的证据显示当“罗斯福新政”推行的时候,市场已经从底部慢慢恢复,“罗斯福新政”也许加速了这种恢复。实际上,这也衍生到投机学规则里面,理性的投机主义者对待政府股市救市的看法是“政府在股市从谷底恢复的时候拯救是有效的”,而“股市刚下跌的时候救市是加速市场恐慌,并极大地折损多头的力量,使得股市在底部徘徊的时间过长、萧条得更深”。 那么,美国政府的救市是否也会落入这一可悲的法则呢?救市是否变成一种折损呢?我们以注入流动性为例,在美联储看来,当市场缺乏流动性的时候,会产生严重的信用收缩,导致利率上行,需要用政府手段来抵消,例如注入货币和大幅度降息。但这个机制存在一个基础性的假定就是利率是可以被政府数量型工具操纵的。这一假定对我们这些接受奥地利学派威克塞尔“自然利率”理论的人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是一个彻底的谎言。因为美联储仅仅能操纵名义利率,而不能操纵实际利率,如果名义利率比实际利率要低,美联储迫使整个社会接纳这个名义利率的话,那就意味着很多资金融出机构将不接受这个利率的指引,他们会拒绝贷款(惜贷),因为他们认为名义利率水平是有“风险”的,是需要贴水补偿的,如果没有补偿,那就不做这种资金生意。美联储看到这种局面,它现在的博弈方式是美联储直接向企业贷款(接纳票据),直接绕开银行,但企业拿到之后,似乎并不扩大生产。下一步的博弈的方式是通过更大规模的货币投放来让这一名义利率水平被最终接纳,它认为此前的货币投放被“金融黑洞”吞噬了,注入流动性被稀释了(会出现一定程度的通缩假象),注入货币行动仍然需要加强,这一博弈的危险在于,它力度不断加剧的确可以迫使全社会接纳此利率水平,但代价是牺牲币值,实际利率的风险评估转换成整个社会对币值的评估,这种币值重新评估不是正面的,可以引发惊人的瞬间通胀力量,而这一通胀是一种整体性的涨价(货币崩溃),不能产生结构上的先后引导以达到刺激生产的目的。这将让那些把“通缩视作猛兽、过分赞美通胀”的凯恩斯主义者感觉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狼狈。 我们认为,美联储给世界提供的是一条危险的道路;更为危险的是,整个世界被那种短暂的假象迷惑,美联储甚至说自己至少应该像日本一样,资产负债表里资产上限可以达到GDP30%(印刷大量货币以注资为手段来换取资产股份),而这一话语的背后的乐观性基础是“美国不像日本,日本是自己承担,而美国可以转嫁到世界”。现在,美国国债陷阱导致的美元飙升以及国债接盘的“搏傻”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