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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2011年年底，当我离开公募基金时，面对媒体的询问，我回答：要去做不一样的事情。两年过去了，我一是创建了通联数据股份公司，基于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社交网络和人工智能来创新资产管理模式；二是把这两年对移动互联与资产管理的思考写成了本书。这就是我说的“不一样的事”。
　　两年来，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社交网络的浪潮撞击着我。我逐渐明白，要么完成蜕变，逐浪而行，甚至踏浪而歌；要么抱残守缺，甚至逆潮流而动，最终被巨浪拍在沙滩上。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公共雇员养老基金为提升自身投资管理水平，提出了以“股东价值最大化”为核心内容的公司治理概念，被全球资产管理业界奉为投资准则之一。而在互联网时代，传统公司治理准则受到严重挑战。以美国为例，主街模式是企业家+职业经理人的治理结构；硅谷模式是创业家+合伙人的治理结构。创业家以自己的思想或技术创立企业，经过一轮又一轮天使、VC（风险投资）、PE（私募股权投资）或IPO（首次公开募股）筹资，其所持有的股份可能被摊薄得微不足道，但他对企业而言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理应在股票表决权、董事会席位及经营自主权方面获得特殊地位。过去那套依据主街模式而定的公司治理准则，已经不适应硅谷模式了。美国资本市场已经接受了硅谷模式的治理结构，允许双重股权结构的企业上市；而在中国香港，因为阿里巴巴，争论正在进行中。
　　这场争论对于资产管理从业者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移动互联时代的巨浪席卷之下，一些投资规则必然被重构。而与大家分享我在这方面的一些思考，正是我写本书的动力。
　　
　　一
　　移动互联网正在改变一切，包括改变人类根本的生存状态。2011年年底，全球有12亿台个人计算机；到2012年年底，全球已经有45亿部智能手机和移动终端，预计到2015年，全球的移动终端将会达到人均一部，也就是70亿部。马化腾说过在传统互联网时代，每个人每天平均花在互联网上的时间是2.8个小时。但是在智能手机时代，也就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每个人每天花在互联网上的时间是16个小时。每天2.8个小时乘以12亿台计算机，与每天16个小时乘以45亿部智能手机，这就是传统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区别。
　　量变引起质变。以前我们叫上网，现在我们是在线。从我们早晨醒来到夜晚入睡，通过移动终端，特别是智能手机，我们与互联网随时随地互联、互通。以前互联网世界叫虚拟世界，我们所生存的世界叫现实世界，现在我们的生活只有线上和线下之分，而无论线上、线下，都是我们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移动互联网是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向信息文明迈进的引爆点和催化剂。《连线》杂志创始人凯文·凯利曾经说过，社会变革是由新技术推动的。而新技术首先会带来工具层面的变化，进而带来社会层面的变化。传统互联网属于工具层面，而移动互联网因其随时随地始终在线的特质，表明人类社会正式迈入信息文明的新时代。互联网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影响遵循幂律分布，因为移动互联网而进入了爆发期。
　　有一句话经典概括了这种变化：工业革命把人变成机器，信息革命把机器变成人。我还要加上一句：原子经济把世界变硬，比特经济把世界变软。因为移动互联网在这两年的迅速发展，我们所熟悉的很多经济规律和价值创造规则被冲击、被改变，进而将给资产管理行业带来颠覆性的变化。
　　巴菲特是工业文明时代的投资大师，他洞察了人类改造物质世界的价值创造规则，并以此发展出一整套投资逻辑。但他缺席了几乎所有代表信息文明、知识经济的股票，因为这些股票不符合他的投资逻辑。在他的世界里，他是对的。他不是知识经济时代的投资大师，他只在微软成为“现金奶牛”时买它的股票。
　　一个赌注正在巴菲特和索罗斯当年的大将德鲁肯米勒之间进行：德鲁肯米勒做空IBM（国际商业机器公司），做多亚马逊；而巴菲特买入IBM的股票。德鲁肯米勒做空IBM是因为它在云计算上落伍了，而亚马逊是目前全球最好的提供云服务的一家公司。巴菲特买入IBM是因为IBM有大量现金，并宣布斥资160亿美元回购股票。这明显是两种投资逻辑的冲突。目前看，德鲁肯米勒赢了。
　　80多岁的巴菲特可以不理会信息文明时代，而我们却不能陪着他留在工业文明时代。要知道，苹果、谷歌、亚马逊和Facebook（脸谱网），这4家公司市值加在一起达到了全球第15大经济体的规模。
　　面对着信息文明新时代，感受着移动互联网的冲击，我们一定要面向未来，去寻找适应信息文明和知识经济时代的一整套崭新的投资原则，否则不会再出现巴菲特。关于移动互联网如何改变价值创造规则，我有几点看法。
　　第一，空间与时间。空间的价值在工业文明时代被发挥到了极致，但是到了信息文明时代，时间的价值在逐渐上升。马云和王健林的赌注，实际上是空间价值和时间价值消长的赌注。图书卖场、家电卖场、百货卖场逐个受到冲击；东京的秋叶原、北京的中关村电子城、深圳的华强北，败象凸显。靠好位置、好空间来吸引顾客的模式已经过时。再举一个例子，一个人一天只有16个小时在互联网上，这16个小时谁占得多，谁最有价值。腾讯股价疯涨，因为微信是占用上网时间最多的工具，而且10个占用上网时间最多的互联网工具里，腾讯拥有4个半。
　　第二，线上与线下。通过移动终端的在线，人类的存在空间被拓宽了，我们既生活在线下，也生活在线上，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互联、互通。如果说在工业文明时代，人类挖掘的主要是线下世界的商业价值，那么随着移动互联时代的到来，线上世界成为人类社会新的财富宝藏所在。比特币可能是线上世界财富的计量单位，它生来就与国家无关、与央行无关。如果说真有独立形态的互联网金融，那它只存在于线上世界。比特币（或类似事物）的发行、汇兑、交易、支付，应该在线上世界形成闭环。
　　第三，搜索与连接。以前我们上网的主要目的是搜索内容；现在我们在线，主要目的是连接关系。我们通过社交网络连接人、连接物、连接信息，在社交网络上互动、参与。随着4G牌照的发放，10年内物联网一定会快速发展。物联网将会使得物质世界越来越智能化，最后达成物我一体、物我两忘的终极连接。
　　第四，硬件与软件。硬件的价值会越来越低，价值创造在向软件转移。俞敏洪在前段时间发出惊呼，他害怕新东方活生生的老师会被软件所取代。乐视网直接以成本价销售电视，通过构建“平台+内容+终端+应用”的电视生态链在服务和软件环节赚钱。其50英寸液晶电视在2013年10月的单月销量已超过大部分进口和国产电视机厂商。传统厂家是硬件售完，盈利实现；而乐视网是硬件售完，盈利开始。
　　第五，云端与终端。随着4G到来，10年之内物联网完善之后，人手一部智能手机，手机就是你的钱包、钥匙、身份证件、智能遥控器……它是你的个人计算中心。曾几何时，我们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听手机（打电话）的时间；而云计算技术已经使创业变得容易。在现在的硅谷，任何一个创业者租用云计算服务，按流量计费，可以把信息技术开支降到每月250美元。
　　第六，产品与用户。在工业文明时代，是先设计产品，再大规模生产，大规模销售；而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企业先有客户，后有产品，以终为始，企业活动也以产品为终，以客户为始。小米手机就是一个先有客户，后有产品的典型案例。还有一个例子是，虾米音乐网为两位歌手筹划小型演唱会。音乐网先在网上发起预购，歌迷支付不同价钱享受相应的点唱及互动、现场参与或视频观看。音乐网根据点唱情况安排曲目和互动内容，选择合适场地，布置现场布景。这完全颠覆了以往演唱会的筹划流程，正是先有观众，后有演唱会，以最低成本达到最好效果。
　　第七，相关与因果。人类社会90%的数据来自最近两年，这些大数据本身就是总体，就是事物的真相。我们只需去寻找相关关系，没有必要没完没了地进行蛋生鸡还是鸡生蛋的因果推导。
　　第八，组织和自组织。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特点是去组织化、去结构化、去管理化。媒体人罗振宇在网上创办了自媒体“罗辑思维”，每天放送60秒免费语音播报并推荐文章，仅仅一年时间，微信粉丝达108万。2013年12月29日，他用微信支付招收会员，每人每年200元费用，当天收入达约800万元。会员社群就是一个自组织，经常举办线下活动，内容包括会员相亲、找工作等，每次活动费用由相关商家赞助。罗振宇还计划由自媒体进而向自组织再向自商业发展，在会员社群内发展创业平台，开展众筹：筹创意、筹人才、筹资金等。科斯发表于1937年的著名论文《企业的性质》表明，企业这种组织形式被创造出来，在经济上就是认为它能够尽可能地减少交易成本，能够更具有效率。移动互联网这项革命使得交易成本趋近零，使得交易更加经济和更有效率。
　　随着信息文明时代对工业文明时代价值创造规则的颠覆，企业的估值坐标也应重建。在工业文明时代，企业估值有两个核心指标：一是企业盈利，二是企业自由现金流。而在知识经济时代，尤其是在移动互联网的冲击和颠覆之下，关系链和数据流应该成为企业估值新的核心指标。
　　
　　二
　　在传统互联网里，互联网被称作虚拟世界。有一句名言很有意思：“在互联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而移动互联网的特征是：整个社会和个人开始以真实身份、真实角色、真实能力进入互联网。互联网不再是虚拟的了，它变得越来越真实，可触可摸。正是由于它的真实，它对人的行为、思想、情感、关系、需求的详尽记录，使得它更深入地渗透到实体经济中。
　　互联网正在从工具层面向社会层面转变，这种革命性转变的根本原因在于：在传统互联网时代，其基本单元是网页；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其基本单元是人，而且是与现实世界一一对应的含有多种真实信息的人。
　　互联网技术引发的革命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2012年之前，以计算机为终端，以网页为核心，互联网作为工具的阶段；第二阶段是以智能手机为终端，以人际关系为核心，互联网改变社会的阶段，我们现在正处于这一阶段；第三阶段将是以传感器为终端，以智能机器为核心的互联网改变世界的阶段，这大概会发生在10年之后。到那时，人与机器共同进化，物质世界将拥有智慧，甚至拥有思想，从而实现物我一体、物我两忘的终极连接。金融互联网是第一阶段的产物，互联网金融是第二阶段的产物，而第三阶段将会在网络世界中出现一个以比特币（或类似物品）为货币的独立的线上金融体系。
　　社交网络就是“社交+网络”，本质就是社会关系，而社会关系的本质就是连接。马化腾有过一句直击要害的总结：连接一切。Facebook的10亿用户彼此间建立了1 000亿个连接。从量变到质变，Facebook已经不是一个网络，而是一个社会——人类的线上社会。
　　在这场互联网社会革命中，最具价值、最具成长空间、最具潜能的就是能够把真实社会网络化，从而掌握人的行为、思想、情感、关系的真实个人信息的社交网络或具有社交网络基因的企业。一个企业能够利用社交网络与用户建立多长、多强、多深、多频繁的关系链，就决定了它的价值有多大。基于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腾讯的股价会一骑绝尘，甚至有人给出了2 000亿美元估值的判断。腾讯绝对是在互联网上与用户缔结了最长、最强、最深、最频繁的关系链的互联网公司之一，尤其是它拥有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大杀器——微信。
　　关系链就是移动互联时代企业估值的核心指标，正如工业文明时代的企业估值的核心指标——企业盈利。之所以把关系链与企业盈利直接对比，是因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企业经营的出发点是粉丝经济、用户体验；是先圈用户，后卖产品；是基本产品免费，增值服务收费。这正好与企业盈利相反：一个追求用户，一个追求产品；一个追求免费，一个追求盈利。
　　对一个企业的关系链的价值评估模型，可以从4个角度衡量：
　　第一，关系链的广度。著名物理学家巴拉巴西在观察社交网络的连接分布图时发现，社交网络的连接并不是正态分布，而是幂律分布，有的节点拥有很多连接，而有的节点的连接少之又少。
　　一个节点的连接纽带越多，它所控制的社会关系就越多，借助于社会关系发生的合作而产生的利润也就越高。如果我们把每一个节点看作一个企业，关系链的广度则决定了它的盈利前景和盈利能力。平台型公司就是具有广度关系链的公司。
　　第二，关系链的长度。长度关系链公司具有两个特征：一是垂直整合了上、中、下游资源；二是对用户开放，让用户参与，拥有网络结构。近期，万科地产总经理郁亮带队频频走访阿里巴巴、腾讯等互联网公司。他表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房地产行业真的需要改变了。其实触动他的并不仅仅是互联网企业，还有万科的同行——花样年公司。花样年也是兴起于深圳的房地产公司，但是近两年，它开始向社区服务商转型。它用互联网改造物业管理公司，通过社交网络满足小区居民的各种需求：开发了手机应用程序，柴米油盐、家政护理、小孩接送等服务都可以网上申请，由物业提供；可以提供家居贷款和社区养老等；未来要建成基于移动互联网的社区生活服务平台、电商及物流平台和大数据平台。这是传统企业延长关系链、创造新价值的典型案例。
　　第三，关系链的黏度。所谓黏度指的是粉丝经济。小米手机是黏度关系链的典型代表。小米手机操作系统MIUI先于小米手机发布。近3年来，小米每周五下午5点固定对系统进行升级，新功能中的1/3脱胎于用户的建议，并经用户票选；新功能在每周二由用户评价。小米的核心用户甚至知道哪个功能是哪位工程师开发的，他们会在网上表扬或批评工程师。每到周五，MIUI论坛会有近百万的点击量，有10多万用户提出建议，MIUI的用户发帖量已达1.3亿帖。撑起小米100亿美元估值的绝不是手机，而是“米粉”（小米手机用户昵称）们的忠诚和热情。
　　第四，关系链的湿度。未来的确是湿的。一方面，社交网络重塑了社会关系、组织结构，使得去组织化、去中心化成为潮流。有一家公司，在公司正式组织结构之外，成立了俱乐部式的非正式组织，将员工变成社群人。当员工主动帮助同事或干了分外之事，就会得到“抱抱”或“亲亲”的点赞，这全由受帮助员工发布在企业社交网络上。员工集齐10个抱抱或5个亲亲，就可以带薪休假一天，获得点赞最多者还另有惊喜。这个活动反响热烈，公司氛围和员工情绪大为改善。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管理工作量明显减少了，劳动生产率也得到了提升。
　　另一方面，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硬件正在逐渐被软件取代。特斯拉电动汽车是典型案例。当它的竞争对手菲斯克公司花费10亿美元从电池材料的物理学角度改善电动车性能时，特斯拉采用的是现成的电池材料，只是设计了一套能对6 800多块电池组中的每一块电池都进行精确控制的软件系统，就达到了每充电一次可跑480公里的产业化标准。走硬件路线的菲斯克走入破产保护之日，正是走软件路线的特斯拉股价腾飞之时。
　　
　　三
　　大数据概念的形成还只是近几年的事情。2011年，麦肯锡公司发表《大数据：创新、竞争和生产力的下一个前沿》，第一次系统解释和梳理了大数据这一概念。但是对于大数据的定义仍然莫衷一是。在此之前，数据更多地与自然科学研究有关。比如天气预报，要预测准确，需要对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每天、每小时的气象资料进行分析，因此，它是最早运用超级计算机的行业之一。
　　但是，这与互联网时代的大数据并不一样。这些用于科学研究的数据是结构化、标准化数据，而互联网时代的大数据，80%以上都是非结构化数据（包括文字、视频、音频及图片），非结构化数据才有商业价值。张瑞敏曾经形容道：“如果能把它变得有价值就叫大数据，如果你不能把它变得有价值就叫大数字。”
　　什么是大数据？大数据应该具有如下特征：
　　第一，大数据是产生于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数据；
　　第二，大数据是以人为中心，由人与人、人与物的连接互动而来的数据；
　　第三，大数据是即时的、现场的、碎片化的数据；
　　第四，大数据是全样本及非结构化数据。
　　在没有移动互联网和社交网络之前，没有大数据。地震预测模型包含的数据足够多，算法也足够复杂，但我们从没听说过有哪一次地震被成功预测到了。但是洛杉矶警察局运用地震预测模型，把1 300万名罪犯的行为数据输入计算机，并代入巡警巡逻时遇到的各种场景，成功预测了犯罪行为，使盗窃案和暴力犯罪案件数分别下降了33%和21%。这才是互联网时代所说的大数据。
　　针对大数据对于投资学的意义，也已经有过不少讨论。最重要的有三点：一是由于大数据是全样本数据和即时数据、现场数据，无限接近真实世界，它在很大程度上优化了投资模型的可预测性和前瞻性。二是大数据不再探求费时、费力但效果不好的因果关系，转而关注时效更好、能及时反馈的相关关系，推动投资思维从价值判断向科学投资转移，量化策略、绝对收益策略的空间被大大拓宽。三是相关关系的投资思维的建立，对投资风险的防控也有积极意义。对于任何一个投资组合，资产之间非相关性的高低都是衡量整个投资组合的总体风险高低的主要指标。
　　沃尔玛电子商务总监拉詹曼说：“我们如果能通过社交网络的大数据掌控消费者的行为，我们就能以此重新定义消费方式。”移动互联网带来的颠覆不是对工具的颠覆，也不是对渠道的颠覆，而是对用户消费行为、消费模式的颠覆。大数据至少在满足用户的碎片化需求、冲动化需求和即时化需求方面开拓了崭新的商业价值空间。
　　因此，大数据并不仅仅是工具和技术。它在三个层面上影响着企业的价值。一是在数量层面上，大数据是企业的核心资产。一个企业产生或拥有多少数据，在不久的将来会影响其资产负债表的质量。二是在能力层面，企业处理、分析、使用数据的能力，将构成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把各类数据互相打通，并使之产生化学反应，必将获得更高的劳动生产率和净资产收益率。三是在商业模式层面，企业如果能够透过大数据，精确洞察消费者，它就能够从挖掘消费者需求走向创造消费者需求，从而找到新的商业模式。正如张瑞敏所说：“最后就是电视不要钱，通过卖软件、卖服务收费。”
　　工业文明时代公司估值的核心指标之一是自由现金流，而在信息文明时代，一切企业都将变成数据驱动的企业，数据将成为企业的核心资产，数据流应该成为估值的关键指标之一。我们要建立一套方法，以评估企业产生、整理、分享、使用数据的能力，只有拥有最好数据流的企业才可以给予高估值。
　　关于企业数据流的价值评估模型，也可以从4个角度去衡量：
　　第一，数据频度：数据必须是来自过程的数据，而不是结果数据；必须是用户参与互动而产生的数据，而不是单向传播的数据。工业文明时代企业的数据是单向、结果数据，而信息文明时代强调的是互联、互动。传统商业银行的数据不是大数据，淘宝、天猫等的数据才是大数据，因为它们不仅记录了生意商谈的互动过程，还记录了用户点赞、评价、讨论的互动过程。淘宝的自动巡航功能会根据用户收藏夹中的商品，搜索记录，购买历史，浏览记录，点赞、评论、讨论的情况，自动为用户推荐其可能会感兴趣购买的商品，大大方便了人们在网上淘宝，也大大提升了购买率、购买量。
　　第二，数据速度：数据应该是实时数据、现场数据，具有时效性；企业处理数据必须做到即时反馈、快速回应。阿里小贷公司从事互联网放贷，贷款数目从100~50万元，从申请提出到放贷完成，只要几分钟。淘宝将购物车数据开放给卖家，一旦有人将物品放入购物车，卖家马上推送优惠券，使得放入购物车内的商品的成交量增长了2.5倍。信息文明时代对数据处理的争分夺秒，开拓了巨大的商业价值空间。
　　第三，数据维度：全样本数据、多维度数据、非结构化数据对商业经济的重要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结构化数据对科学研究的重要程度。商业活动是针对人的，而处于时间状态中的人和处于空间状态中的人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处于时间状态中的人所产生的数据是非结构化、非逻辑化、多维度的。在24小时在线的时间流中，个人可能处于不同的空间状态，而每一个空间状态相互间存在逻辑关系。就商业价值的发掘来说，数据必须是带场景的、有情景的，反映那些即时的、碎片化需求的。网上影碟出租公司Net.ix（奈飞）每天有3 000万条播放记录，不仅能了解顾客何时、何地、用何种设备在看什么，还能了解顾客看的过程中暂停、倒带、快进的行为；通过截图，更进一步了解顾客在音量、画面、色彩、场景选取上有什么喜好；通过查看点赞、讨论，掌握观众对演员、导演、故事情节、外景地的喜爱。Net.ix已积累了30亿条对所有影片评级的信息，而Net.ix根据这些大数据分析结果制作的电视连续剧《纸牌屋》在全球大热。
　　第四，数据温度：必须是与用户、与人相关的数据，记录了用户的行为、情感、思想、爱好、需求的数据。小米手机在论坛有1 000万名注册用户，在QQ（腾讯公司网络即时通信软件）空间有1 500万名注册用户，在微信、微博共有500万名粉丝。其中有20万名“米粉”是“为发烧而生”的手机发烧友，他们参与了小米手机的设计和MIUI操作系统的开发。每天有100万名用户参与网络讨论，日均发帖量25万。在2013年9月5日的小米新品发布会现场，甚至出现了一票难求、“黄牛党”倒票的盛况。小米手机把“米粉”参与的热情叫作企业的“温度感”。正是这些带着“温度感”的、热乎乎的数据，才造出了“好到让用户愿意去说”的小米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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