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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参考网读书频道
第三章 造假者谁在制造超级伪钞?
我掏出那张钞票,徐徐展开,只扫了一眼,我就差点昏倒。五百万美元!神啊,请原谅我开始想入非非。 (马克·吐温《百万英镑》) 朝鲜是最大的伪钞制造国? 美国特勤局、国务院和其他联邦机构的调查者都认为,这些超级伪钞来自朝鲜(另一种意见是这些超级假钞是美国中情局制造并使用的。朝鲜制造超级伪钞的理由并不充分,比如说,如果朝鲜的目的是破坏美国经济,它应该让美国市场上充斥着10美元和20美元的小额伪钞,这才是美国人常用的,百元大钞在日常流通领域并不常见。——译者注)。10年前,美国国务院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研究朝鲜这个面临巨大贸易缺口的国家是如何运转的,更不用说它还要投入资金制造核武器。虽然朝鲜可能会挪用联合国粮食援助资金,但即便这样,也仍然不足以解释他们如何堵上巨大的资金缺口。为什么几乎没有购买力的朝鲜货币对朝鲜政权的影响,不像分析师们预想的那么严重呢?不久他们就找到了答案:颇具规模的造假和毒品产业。海洛因、假香烟、假伟哥等,一切可以在黑市上销售的东西都能在朝鲜制造出来。这些企业一年为朝鲜政府贡献的产值高达5亿到10亿美元。 在这一系列的非法伪造活动中,百元伪钞发挥了独特的作用。朝鲜舆论在国内煽动起高涨的反美情绪,引导人们怀疑美元,以达到削弱美国全球势力的目的。由国家主导的伪钞制造行为,是对敌人实施的一种慢性暴力,这种做法在历史上已经被用过很多次。独立战争时期,英国就曾印制“大陆币”以破坏脆弱的殖民地经济,致使美国货币最终陷入通货膨胀的恶性循环;拿破仑战争期间,拿破仑伪造了俄罗斯的钞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强迫一些艺术家和印刷技术专家在19街区的萨克森豪森集中营伪造美元和英镑。2007年,根据这一故事改编的电影《伪钞制造者》(TheCounterfeiters)还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在德国纳粹忙于钞票突袭战的时候,美国却将伪钞派上了其他用场。美国军队在日本空投了无数张5000日元的伪钞,在伪钞的背面用日语呼吁人们购买食品和服装,避开银行和债券,目的是打击日本帝国主义的战争机器。一张钞票上写着:“攒下的债券无法阻止饥饿的孩子哭泣。”另一张伪钞上的文字是:“战争乱花纳税人的钱。”这些信息的说服力很低,因为日本的真钞上写着这样的文字:“天皇圣谕,不夺天下,毋宁死。”要赢得民心,其实可以采用更明智的、更能让人接受的方式。 而在越南战争期间,美国则制造了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越南盾,在这些钞票上,印有在今天看来颇具讽刺意味的、具有揭露性的警告: 不要把你的钱浪费在毫无希望的战争上。如果战争持续下去,你什么东西都买不到。这场战争正在摧毁你的国家。你们的积蓄将变得毫无价值。 交战国试图利用纸币脆弱的价值收买人心,这一点提醒人们:如果没有真正的现金供应,没有对现金的信任,国家将分崩离析。现在数字货币化的趋势已越来越明显,但是我不认为有人愿意尝试用大量假币来摧毁美钞的完整性。上帝保佑,难道我们真的想要消除现金吗?这可是目前唯一能够将我们的民族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公平交易的象征啊! 经济战可能是朝鲜制造伪钞的一个原因,但更简单、更直接的原因是,朝鲜政府需要钱。几乎毫无价值的朝鲜元,买不到什么东西。近来的一项筹集资金活动揭示出该国的财政状况非常糟糕,也揭示出该国敬爱的领袖施加给本国人民的负担是多么沉重。2009年,朝鲜当局宣布货币贬值100%,也就是说,目前1000朝鲜元的购买力相当于以前的10元。官方对旧货币能够兑换的新货币数量设置了严格的限制,这意味着无论人们的积蓄多么微薄,都可能毁于一旦。 仅仅在美国,就起码有价值7000万美元的伪钞在流通。 幸运的是,随着高科技防伪技术逐步得到改善,钞票的防伪水平也大大提高。变色油墨、特殊聚合物和全息图就是当今钞票中的一些创新性防伪技术。 这种灾难性的政策会不可避免地摧毁商业,就像罗马帝国皇帝对本国货币实施贬值导致的后果那样:商品离开了市场,因为当人们得到的是没有价值的交易媒介,或者他们不相信这种交易媒介的价值时,他们不会出售任何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支付、购买、积累财富等一切都会出问题。最重要的是,人们打造一个更加繁荣的未来的希望破灭了。货币价值的这种变化被称为“价值重估”,但它还不如被称为“盗贼统治的做法”更贴切些。相比之下,通过伪造经济较稳定国家的货币来筹集资金,看起来就是彻底的人道主义做法了。 此外,超级伪钞能被制造出来,并非由于朝鲜的技术实力雄厚,这仅仅和制造设备有关。朝鲜显然拥有与美国印钞局相同型号的凹版印刷机,以及印刷纸币所用的高科技纸张。一种说法是,1989年,就在柏林墙被推倒前夕,在一个神秘的东德机构的掩护下,几台印钞机被人从东德运到了朝鲜。过去,这些机器被用来制造假护照和其他秘密文件。同一年,菲律宾央行的一位出纳察觉到自己办公桌上的一张百元美钞不太对劲,她随即向上级作了报告,不久之后,美国特勤局就开始对“超级伪钞”进行调查。 在大约70年的时间里,美联储货币的设计基本保持不变,这也许是官僚作风使然,但今天,这种一致性是神圣的,是经济实力和稳定的象征。一成不变的钞票设计和经济稳定性之间有何联系?钞票使用者不会太关心这个问题,觉得这是政府官员的事。但是,1996年11月,这种一致性被打断了,超级伪钞的出现迫使当局重新设计美元。这次翻新以及10年之后的再次翻新,包含了一些新的防伪功能,如微观印刷等。新版钞票也有垂直的安全条,把钞票放到灯下就能看得到: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100美元钞票上的安全条呈闪亮的粉红色,其他面额的纸币呈现不同的颜色。 再有就是印墨的色彩变化。1996版的20美元、50美元以及100美元纸币,根据人们手持角度的不同,印墨会呈现出从绿色到黑色的颜色跳跃。这项技术源自美国航天飞机项目的一种特殊材料,它被涂在航天飞机窗户的外层,以防止宇宙射线的照射。美国从一家瑞士公司手里购得这种价值不菲的印墨,而且获得了独家使用这种由绿色变为黑色的颜色变化组合的专利。但是,就在这笔交易达成后不久,朝鲜也从该公司购买了从绿色渐变为紫红色印墨的专利,在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看来,这两种颜色的变化非常相似。 美元第一次改版后仅仅两年,人们就在流通中发现了一张新的超级伪钞,伪钞模仿的是2003版钞票。经过周密安排,联邦调查局的卧底特工以7折的价格获得了大宗的伪钞订单。在复杂的假币交易中,因为风险由买方承担,造假者出售假币都可以给出一定的折扣。当这位特工将假币带给特勤局的人看时,他们都以为是真的。不久之后,华盛顿的专家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审查,最终证实这些钞票是假的。目前,在美元流通范围中,至少有9种不同的超级伪钞。 2005年,美国进行了两次秘密调查,代号分别为“皇家魅力”(RoyalCharm)和“龙烟行动”(OperationSmokingDragon),共搜缴了来自朝鲜的约400万美元的超级伪钞。2007年,一名中国台湾籍男子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从事洗钱活动,金额高达数千万美元,最终被拘捕判刑。这一事件表明,1996年和2003年两次纸币改版并没有终结造假这一祸害, 而从台北寄给陈美玲的成包的伪钞,也表明造假活动非但没有被根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伪钞的种类一般分为手工绘制伪钞、复印伪钞、机器伪钞、涂改或拼凑的伪钞、电脑制作的伪钞。钞票真伪的鉴别需要了解真钞的印制原理、特征及各种防伪技术的应用,在此基础上再利用感官对比真伪钞的不同。 其实,朝鲜政府用伪造的美元振兴本国经济,与从世界银行借7000亿美元振兴经济相比,两者有什么实质的区别呢,这又与美国政府印刷1万亿美元来消除次贷危机有什么不同呢?美国人不是向来都有怀疑货币、伪造货币的传统吗?1837年,约翰·昆西·亚当斯(JohnQuincyAdams)就说过,伪造者和银行家的唯一区别就是前者更熟练、更审慎。他说:“模仿别人的签名需要更多的才华,而且,造假者做这项工作时至少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而银行家却能堂而皇之地中止黄金支付,并大肆嘲笑那些受害者和容易受骗的人。”虽然朝鲜 伪造了大量美元,但这只是往货币供应的海洋里加了几滴水而已。其实,伪钞是否是真正的货币,是否具有交换媒介、储藏价值、记账单位等功能,取决于你如何巧妙地转让它。当然,它们是非法的,可以使一位普通人受到伤害并损失财富,但是,它们仍然可以被用来购买商品和服务。使超级伪钞无效的唯一方式,是将它们锁在美国特勤局总部的文件柜里。当深入思考这些方面时,你最终会碰到两个殊途同归的问题:什么是真实?什么是价值? 实际上,关于超级伪钞最危险的事,不是降低储蓄价值或破坏币值的企图,而是朝鲜希望用它们买的东西。按恐怖主义和非常规战争众议院专责小组(HouseTaskForceonTerrorismandUnconventionalWarfare)的说法,朝鲜利用超级伪钞购买核原料。你必须选择你的战斗武器,很明显,核武器是优先考虑的对象。 有官员估计,大约1万张美钞中,就有3张是假币。大多数的假币印刷水平低劣,是瘾君子们用喷墨打印机做出来的。这些人一连三夜无眠,憋出了一个主意:将一堆5元的纸币漂白,同时将20美元的钞票扫描,将其图像重新打印在5元的纸面上。特勤局的人说,漂白更精细的伪钞出现在哥伦比亚、尼日利亚和意大利,这些地方生产的假币相对而言比较精良;而据另一些人估计,非洲、俄罗斯和东欧部分国家流通的美元中,30%为假币。 特勤局的人说,在过去的10年中,他们平均每年截获的伪钞多达300万美元。比如说,2005年,他们在美国查获的伪钞为1.13亿美元,而2009年为1.77亿美元。提醒一下,这仅仅是在美国境内发现的假币。自从超级伪钞出现以来,在流通中发现的朝鲜生产的伪钞总值超过45亿美元,而朝鲜当局每年至少从这些伪钞中获利1500万到2500万美元。另据一些官员估计,流通中的超级伪钞数量要比这一数字高得多,可能多达几百亿美元。 与此同时,其他地方的造假活动正加速蔓延。过去的10年中,在美国特勤局的支持下,哥伦比亚政府查获了约2.39亿美元的假币,并且清除了近百个制造假币的窝点。但是,就如打地鼠游戏一样,打压活动仅仅推动了造假者在其他地方设立基地。自从2009年特勤局在秘鲁设立办事处以来,调查者已经截获了2000多万假币,并捣毁了十多个造假窝点。谁知道下一个造假热点是萨尔瓦多还是洪都拉斯呢?2010年,特勤局代表向国会作证时解释说,制造和销售伪钞正变成全球性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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