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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20 作者:众石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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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英)葛霖
著 出 版
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
动荡不安的时代会诞生思想家,这是个历史惯例。华尔街金融泡沫破碎以来,一直愁云惨淡的世界经济形势激发了很多人的反思和著述。在一系列金融家写给危机中人类的精神药方中,汇丰银行主席葛霖的新著《金融的王道》,应该是最具文化品位的一本。
葛霖的一个比喻让人印象深刻:在经济危机期间,包括银行在内的金融系统,看起来更像一支球队——其中每一位球员都拒绝将球传给队友,因为他们害怕传出去就收不回来。葛霖把金融机构之间的“信用崩溃”,解读为“信心危机”。本来,在经济形势向好时,大家都倾向于相信。当局面失控时,更多的人选择怀疑。
作者笔下的资本主义经济史,简直就是一部在泡沫中迅速膨胀、继而破灭的“金融狂躁症”病史。1637年荷兰人为郁金香疯狂,1720年法国股市爆发南海泡沫,1926年美国佛罗里达地产狂潮,以及1998年互联网热潮……这似乎与经济和数学无关,只是人类心理异化的一种投射。
这位金融家似乎也感到惊奇:2008年,当英国金融部门的总负债几乎达到GDP的250%,杠杆率不断飙升。有位金融记者警告:这就像“棉花糖金融”——很少量的糖,就能做成一朵很大很大的棉花糖。葛霖如今回想起来说,真是一语中的。他甚至更愿意用另一个词表述:“赌场资本主义”。
利润成为上帝,人不过是利润的仆人。那种“钱生钱”游戏之所以泛滥,症结就在于此。事实上,如果站在全球视野观察,世界经济的病灶其实体现在两极之上。一方面,发达国家的“金钱造富运动”走到了极致。他们玩钱,又被钱玩弄。人不是金钱的主人,却变成债务的奴隶。另一方面,发展中国家的生产线上,劳工变成可以随意替换的零件,比如“富士康”事件。人不是工具的主人,却变成机器的奴隶。马克思说,这叫做异化。人被异化的东西掌控,他不过是活在自我虚假的幻影中。
葛霖对这位150年前寄居在他英国故乡的德国哲学家颇为推崇。他认为,再也没有谁能像马克思的《资本论》那样,以其热情而有力的写作,将对早期资本主义的彻底揭露打造成为一座知识丰碑。不过,他更喜欢小说家狄更斯对机械化单调的精彩描述:“蒸汽机的活塞单调地上上下下运转,像是一头处于抑郁狂状态的大象的脑袋。”还有法国作家左拉笔下的矿井:“像一头凶猛的怪兽,蹲在它的洞里,缩成一团,一口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它肚子里的人肉不好消化似的。”
沿着葛霖的思路,读者会自然联想到,当年有形的工业资本主义恶魔,如今都摇身一变,幻化成金融市场里无形的怪物,左右着人类的一举一动。就像奥利佛·斯通执导的影片《华尔街》中那些西装革履的绅士一样,更像只知道“拉高倒货”、“做空扭曲”的“金融永动机”上的一个个高速转动的零件。
这位汇丰银行主席的扪心自问确实让人沉思:全球化是否允许金融市场完全失去控制?普通民众为什么要遭受所有这些毁灭性的极端行为之苦?他甚至由此呼唤一种“讲道德”、“重责任”的新资本主义。
葛霖在本质上对西方文化和经济力量从18世纪以来的全球性进军,有一种深刻的认同。他用《浮士德》的暗示和讽喻来诠释这个时代的精神—躁动、入世、不断探索、专横霸道、贪得无厌、以行动为导向。魔鬼的现代角色就是货币—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种要同这个魔鬼做交易的冲动,这样就有可能实现他们永远无法满足的野心和欲望。由此,金钱成为人的神。
全球经济还在“二次探底”的危局中徘徊,这位金融家的反思多少让沉迷于经济体单纯数字游戏中的人们暂时冷静一下。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世界的确不平衡:西方不仅向世界输出金融衍生品,还能输出反思金融的精神产品;而东方还没搞明白衍生品的猫儿腻,就要来虚心聆听西方金融家们的教诲了。
笔者以为,美元独大而垄断的全球经济循环体系之所以发病,正是源于富国对穷国聚敛成性,货币分配不平衡,导致购买力的极端分化,进而酿成金融大灾。本质上,世界经济的富贵病,不在于人类财富太多,而是一些人钱多得花不出去,而另一些人钱少得不敢花。这是葛霖先生没能点透的地方,虽然他对马克思表示了钦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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