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东风能使中国回归公交时代吗?
    2008-07-11    王俊秀    来源:中国青年报
    7月20日-9月20日,为保障绿色奥运,北京市机动车将分单双号行驶,同时停驶70%的公车。日前,北京市社情民意调查中心就奥运期间单双号限行问题进行了电话调查,样本涉及北京18个区县的市民。结果显示:94.8%的被访者支持奥运期间单双号限行这一规定,比去年“好运北京”测试赛后的调查数据(88.9%),上升了5.9个百分点。表示限行之后“尽量选择地铁等公共交通工具”的受访者达到54.6%以上,超过16.1%的受访者将用传统工具自行车来应对限行,而选择在不能开车时打车的受访者约有6.9%。
    对于单双号限行可能带来的影响,95.2%的受访者都选择了“减少污染物排放,改善空气质量”,成为提及率最高的一项答案;排在第二位的“有效缓解交通压力,保障路面畅通”,比例达到88.8%;排在第三位的是单双号限行能够“提高人们的环保意识和公共文明程度”(84.1%)。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市交通建设遵循的基本是以小汽车为本的“美国模式”,私家车发展非常迅速,尤其是最近10年,以北京为例,1997年北京机动车拥有量为100万辆,到2007年5月突破了300万辆,10年增长了200万辆,现在仍以每天1000辆的速度发展。
    小车优先的政策体现在交通建设上,北京市的交通规划,快速路、主干路的规划完成率达75%以上,而面向公交的次干路、支干路的完成率只有20%。来自建设部的数据,近年我国公交出行的分担率不足10%,特大城市也只有20%左右。在承担了相同出行量的情况下,小汽车占据道路资源的68.9%,而公交车只占10.2%。
    在私家车迅猛发展的时代,人们在饱受道路拥堵、环境恶化之苦后,又遇能源紧张、油价上涨。6月19日,国家发改委宣布再次上调国内成品油价格。不少有车族都表示为了省钱,打算今后少开私家车,多乘公交车。
    从世界范围来看,大城市优先发展以地铁为主的公共交通,不仅是解决交通拥堵最有效的方案,而且最符合社会公平的价值。统计显示,伦敦市民出行70%依靠公共交通,华盛顿80%的通勤人员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很多发达国家虽然私家车数量众多,但出行却以公共交通为主,小车行驶的里程数远远低于北京。据世界银行统计,北京小车的年平均行驶里程为4.74万公里,美国是1.9万公里,欧洲1.25万公里,日本更低——东京机动车数量是北京的3倍,但其年行驶里程却不到北京的1/4。
    在多方面的因素影响下,我国回归公交时代似乎成为一种趋势,而奥运东风则成为最终的推动力。去年,北京市推出了优先发展公共交通的重大举措,在加快轨道交通建设的同时,对地面公交系统进行全面提升改造,让京城百姓实实在在体会到公交的廉价与便捷。北京的目标是,到2015年,公共交通出行比例将由现在的30%左右提高到45%以上,其中轨道交通和地面公交各占一半左右,形成比较科学、市民出行相对便捷舒适的交通环境。
    但“由奢入俭难”,70%的有车族表示已经习惯了开私家车,不会因油价上涨等因素而改变出行方式。的确,公交和自行车的舒适度和快捷度毕竟不如私家车。北京市第三次交通综合调查结果显示,目前本市公共交通的竞争力显著低于小汽车,乘公交车出行比开小汽车出行多耗费24.3分钟,乘地铁则多耗费36.3分钟。人们担心,私家车的减少会使公交线路超负荷,出行舒适度大大下降。
    选择公交车还是私家车成为汽车时代的幸福与烦恼。2007年5月,新浪汽车频道与新华信国际信息咨询(北京)有限公司共同推出网络调查,共有1545人参加。结果显示,73.1%的受访者认为目前的城市公交(公共电汽车、轨道交通)不能满足出行需要。对于目前公共交通存在的主要不足,77.8%的受访者认为过于拥挤,62.9%的受访者认为等候时间不确定,62.7%的受访者认为到达一地需要多次换乘,费时费力,还有线路覆盖不足(57.7%)、乘坐舒适性差(56.7%),速度慢(55.5%)、安全性差(39.1%)、营运时间短(33.2%)、司乘人员服务态度不好(23.0%)等因素。
    实际上,在私家车和公共交通之间,还有一种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自行车。机动车限行后,许多人重拾久违多年的自行车。现在,北京城里的许多地铁口旁都出现了租赁自行车的服务点,这一在国外很多国家已成功推行的租赁方式开始在北京迅速发展,市民可根据需要随时随地租取自行车。
    然而,伴随着城市化进程和交通政策的调整,一个庞大的自行车交通群体逐渐分流。2006年北京市交通调查显示,近20年来,北京市自行车出行比例下降了20%,而小汽车和出租车的比例由原来的6%增长为32%。自行车道不断被挤占,让位于机动车。
    有专家提出,目前最明智的做法是鼓励“泛自行车”交通,发展轻型电动车,引导摩托车向无油清洁型转化,稳定这个没有能源和污染压力的绿色交通群体。目前许多欧洲国家就在向这个方向努力,以荷兰为例,1500万人口就有1600万辆自行车,在城市和乡村建设快速的自行车专用道和各种方便自行车使用的公共设施。德国也是如此,8000万人口有6000万辆自行车,政府也把发展绿色交通作为一项重要工作。
    但在我国大部分地区,电动车却遭到遏制,许多地方以交通、环保、能源为理由出台了备受争议的歧视摩托车的“禁摩令”。电动自行车原本在北京很受欢迎,每年可销售15万辆。2002年7月,北京市交管局发出通告,明确表示“北京不发展电动自行车,并适当限制自行车”,并以北京市政府的名义通过媒体大力宣传一个观点:“大型公共交通和私人汽车交通是北京交通两个不可动摇的选择”。此令一出,厂家撤退,商家关门,电动自行车在首都淡出了。
    现在,我们开始反思并调整当初的城市交通政策,确定了发展公共交通在城市可持续发展中的重要战略地位和公共交通的社会公益性定位,对电动车的管理也有所放松。公交优先不只是交通部门一家之事,需要国家大的方针政策和各部门全力配合。我们进入汽车时代花了10年,现在回归公交时代,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但只要方向对,就不怕走不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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