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正式受理了一桩针对著名高校的诉讼案:北大研修班项目负责人张家麟,状告北大在合作过程中不履行审查考核责任,“盘剥”合作方,要求北大赔偿47万余元。 无独有偶。同样是在海淀法院,同样是针对著名高校的诉讼,不到1个月前,清华大学总裁班“培训门”案件一审结果公布。
两个案子,一个问题—— 收费不菲的名校培训班,实际情况究竟如何?
在张家麟的案件之前,清华大学总裁班“培训门”一案是近来舆论的焦点之一。两案虽无直接联系,但带给人们的是同一个疑问:收费不菲的名校培训班,实际情况究竟如何?
于博,沈阳市某贸易集团的董事长,2008年1月交了3.7万元学费后,成为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第二十八期“公司治理与资本运作总裁研修班”的学员。开班后,于博发现,招生广告中承诺的林毅夫、郎咸平等多名专家学者均未到场授课。而且,原定60人的小班“增肥”为170人的大班,教学组织管理混乱、授课时间严重不足。 于博觉得受了欺骗,与校方交涉未果之后,2008年10月,他向海淀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状告清华在招生中进行虚假宣传,研修班质量严重下滑。因为于博提供的招生宣传的网页资料,不是从清华大学及其继续教育学院正式的网站上下载的,清华否认与这些网站存在合作关系。鉴于无法证明清华在招生过程中进行了虚假宣传,牛年伊始,一审判决结果出来,于博败诉。不过,记者获悉,于博已经上诉。 在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网站第二十九期“公司治理与资本运作总裁研修班”的招生广告上,记者见到,培训费为人民币3.9万元,课程体系为12个模块加4个讲座,开课时间为2008年11月20日—23日;而在中清企业培训网等网站,同为这一期研修班,招生广告列的课程大纲为15个模块,开课时间为200812月18日—21日,授课老师一栏更是详细列举了清华、北大等许多高校的知名教授。 与于博不同的是,张家麟曾与北大保持过较好的合作关系。 2005年12月至2007年12月,张家麟担任北大医学部在职教育培训中心EMBA高级研修班的特聘教师。他也曾担任过北大培训中心授课老师。2007年8月,北大培训中心主任张玫玫找到他,希望与他合作办班,并在当年11月与他担任股东的北京华人东瑞健康科技公司签约,双方合作举办“北京大学变革管理与领导潜能开发高级研修班”。东瑞公司在北大资源东楼租用办公室,以合作项目组的名义开始招生。 5月16日,“变革管理班”第二次授课,由于师资安排的问题,项目组与北大培训中心发生严重分歧。随后的几个月中,双方在授课教师安排、教室租用、教学设备使用、合作费用支付以及退还保证金等问题上争执不断,最终导致关系恶化。
培训“蛋糕”,“食者”众多—— 名校培训班,最核心的是利益分成?
“只要有名校授权就是真的培训班,而真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品质?”张家麟认为,“都是高额利润闹的!这也是高校合作办班秘而不宣又尽人皆知的秘密。” 双方合作最核心的是利益分成。“变革管理班”的合作协议规定:如果招生人数达到45人,所收学费按如下比例分配:甲方(北京大学培训中心)占60%,乙方占40%;如果低于45人,乙方坚持开班,所收学费甲方视具体情况要高于60%。实际上,张家麟只招到了27名学员,最终,北大培训中心收取学员学费的72%,张家麟获得剩余的28%。每名学生的学费是3.28万元,算下来,北大培训中心共分到63万余元,张家麟得到24万余元。 另外,按照协议,北京大学培训中心承担教师讲课费用,但上限为一天6000元,超过部分由合作方承担。在张家麟看来,6000元远不够请教师的费用。据他介绍,北大和清华总裁班,因有学校品牌效益,教师的授课费用一般为6000元到1万元;北大清华“院长级”的教授,一天8万元左右;为数不多的几位知名经济学家,一天竟达10万元。“上过电视的‘明星学者’更贵,有的两小时就要6万元。” “名校将培训课程外包给合作方,合作方为了追求利益,自然会请价格便宜的老师,这就可能出现于博那个班的现象。”
张家麟表示,他为“变革管理班”请的授课老师,价格基本上都在1万到1.5万之间。“我们找的都是国内一本院校的博士生导师。”张家麟说,为此,他已经赔了30多万元。 张家麟透露,与校方合作的利润降低了,一些合作方就会组织同学会、联谊会、国外考察团等,或者为学员订机票、宾馆,从这些“外围附加值”中挣钱。
外包办班,层层提成—— 高校继续教育,是否只是“收钱和盖章”?
张家麟的办公室在北大资源东楼二层。20多平方米的房间里摆放着几张办公桌和一些简单的办公设备。据介绍,这间办公室的租赁费为每月4000多元。虽然价格较贵,但仍有很多北大合作方在此办公,因为有“品牌效应”,“在这里有个依托”。 2月20日,记者在资源东楼二层看到,不长的楼道里,竟有大大小小数十家办公室,“北达教育”、某某科技,有的甚至只有编号。“在名校周边都有一批靠推广大学课程生存的公司”,张家麟说,“与清华、北大等名校合作的公司,估计有百家以上。” “所谓招生的工作,大多是一些电话业务公司来做。”一位业内人士介绍说,项目代理人与电话业务公司之间达成某种默契,高校培训班之间互换往届学员通讯录和注册登记资料,群发短信、传真、邮件、电话。“实际上我们的公司主营科技,有教育培训的业务,但从未有过此类经验。”
张家麟自曝家底。 为什么名校的各种“培训班”会出现这样的乱象? “原因在于这些高校根本没有履行审查的义务!”
在张家麟出示的合作协议中,记者看到,北大培训中心负责“审核学员资格”、“审定教学方案”、“审查师资人选”、“考核并发结业证书”。“实际上这4项义务,北大培训中心没有做到一项。”在张家麟看来,对方做到的只是“收钱和盖章”。 张家麟还透露,在培训班项目外包的过程中,还会出现再次外包的情况。培训机构会通过网站、小包工等途径拉拢学员,每招进一名学员,培训机构就会给小包工几千元的提成。从而出现了培训班小班改大班,甚至是几期学员混合上课的情况。 “虽然是在那所大学校内上课,但是上课的老师并不是那个学校的。这个班实际上就是挂靠在那个学校下面的。”一名曾经参加过名校研修班的学员说,整个培训没有经过任何考核,最后,所有学员都拿到了结业证。 2月20日,记者致电北大继续教育部部长郑学益。郑表示对张家麟起诉一事并不知情。至于张家麟说的是不是事实,郑学益说:“现在外地,不方便接受采访。”记者追问何时回来,对方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