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返城农民工找工心态迥异[图]
    2009-02-02    作者:李剑平    来源:中国青年报

    杭州市萧山区劳动力市场挤满了找工作的返城农民工。李剑平 摄
“60后”陈和平:城里没有我吃不了的苦

    一句“放下筷子、吃完年夜饭就想着怎么找事干”的话,道出了陈和平的几多艰辛与困惑。
    这名庄稼汉,1962年11月出生在安徽省郎溪县毕桥镇灯塔村,在当地也算一个“老农民”了。1月30日,当他风雨兼程赶到杭州市萧山区劳动力市场时,他又成了一个要找工作的“新农民工”。
    2008年,他与私人建筑队在浙江省富阳市承建两栋农村民宅,赚了七八千元,原本想把钱包赚满一点回去过年,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他刮回了皖南老家。他从未上过学,不知道什么叫金融风暴,只是建筑包工头诉苦说:“接不到项目了,我不知道投奔谁去,你们卷上铺盖走人吧!”
    回到阔别一年的农村,村舍与山峦依旧。陈和平说:“除管理一下田地里的小麦、油菜外,无所事事”,既没见到当地政府的调查摸底人员,又没参加什么劳动技能培训。1月29日,与父亲吃过早餐后,这名汉子踏着泥泞的山间羊肠小道,走出郎溪县的灯塔村,高一脚、低一脚地朝着邻近的十字镇方向赶路。临近中午才到达这个有班车通往杭州汽车北站的皖南小镇。
    登上开往浙江方向的班车,票务员告诉“45元路费”,他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藏在蛇皮袋被褥中的钱包打开,把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交给了对方。班车急驰在浙皖交通线上,老陈的心越来越沉重,“这次上哪儿去?”
    日落时分,车抵杭州。“人间天堂”并没给这个春节后提前返城的农民工带来多少幸运。他背着被子,朝杭州城站方向游荡。夜深人静时,温差较大,路边一晚20元的旅馆舍不得住,他索性来到火车站出口处的地下通道,用背袋中的被子裹身入睡。
    次日清早一觉醒来,他听同睡的伙计们说,萧山区有一个劳动力市场,或许好找工作些,他就带着行李在杭州站附近坐上了开往那里的公交车。
    老陈没想到,他在钱塘江南岸的劳动力市场吃了“闭门羹”。市场与职业介绍所要到2月1日才开门,陈和平足足在此闲逛了两天。一日两餐,每顿吃3元一碗的面条,晚上就随便找一个避风的角落度过。
    自己年龄偏大,又没技术,工厂的活干不了,只能到建筑工地卖苦力。他曾跟远房亲戚到上海、宁波建筑工地打工,多年来工种一直没改变。
    对今春能否找到活儿干,他“心中没有底”,但他说:“城里年轻人不愿干,干不了的苦活、重活,我都干得了”,这就是他的最大竞争力。在表达了对找工作的坚信后,陈和平也流露出了一分忧伤。年轻时家里兄弟姊妹5个,他身为兄长,由于家里穷相处了两年多的女朋友飞了,至今未婚。“能找到活儿干,心情还平静。若是没事干,既没住的地方,又要花钱吃饭,心情就糟透了。”

“70后”贾述强:待在城市总比回农村强

    去年10月被浙江恒逸集团裁员后,贾述强至今仍处于失业状态。春节留守杭州,利用大量农民工回家过年的契机,找一份工作是他新年最大的愿望。
    农历正月初一至初六的长假期间,他总是重复“昨天的故事”,从租住的出租房中,步行2公里来到杭州市104国道旁的劳动力市场“守株待兔”,期待雇主的出现。可寄予的希望越大,感到的失望也越大。
    来自河南省淮滨县王家岗乡徐营村的贾述强,1972年3月出生,高中毕业,有16年汽车驾驶经历,是一名有一技之长的“70后”农民工。
    找工作难的现实令他一家的生活“捉襟见肘”:租住在杭州市萧山区新塘街道下畈朱村的房子200元/月,一个年满7岁的适龄孩子因为父母的飘泊一直未能上学,全家的经济来源仅依靠老婆在饭店当洗菜工每月七八百元的工资。
    “再找不到汽车司机的活儿干,就只能委屈自己干别的活儿了。”贾述强说,总不能长此以往吃“软饭”,靠老婆养着吧!
    面临回农村种地与留守城市继续等活儿干的选择,贾述强非常坚决地说“不回去”,在城里待一天就有挣钱的希望。
    他的家乡处于淮河王家坝闸的分洪区,“不是涝就是旱,靠种地根本没有盼头”。徐营村2000多户,大部分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他讲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撼的故事:“村中有老人过世,有时连抬棺材的人手都难以找齐”。
    “只有出来才有出路,不管生活怎么样,在城市总比农村强”。虽说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找工作还没着落,但他对认准的事非常执著。

“80后”李旦:城市“漂一代”

    云南省马龙县,铁矿探明储量3000多万吨,重晶石2000多万吨。农家孩子李旦并不钟爱这片热土。2005年,17岁的他在马龙县月望乡初中没毕业,就与同学李时昌、尹吉瑞一同约定出去闯天下。
    3年多时间,他工作过的地方包括苏州、无锡、上海、广州、深圳、金华等10个城市,唯独在苏州工作了一年左右,其他每到一个城市都以到物流中心打临工为主,飘泊不定。牛年春节,他一个人在浙江金华一家每晚10元的小旅馆中度过。
    留守金华过年,20岁出头的云南小伙子主要看中国际小商品集散中心——义乌外发集装箱装车业务。他说:“农民工回家过年了,没有多少人抢生意”。400元装一个集装箱,平均每天装三四个货柜,可以月进三四千元,“好不惬意”。
    可全球金融风暴一来,小伙子的如意算盘全落空了,在物流中心每天一两个货柜都装不到,收入锐减。听别人说杭州比金华好找工作,1月26日孤身一人来到杭州市萧山区找工作。
    从金华出发前,他通过网络做足功课,包括去杭州市各县区劳动力市场坐哪路公交车,都一一记录在小册子上。
    这个云南籍小伙子说:“出门在外,只要愿意随便都能找到工作。希望是老板每月押工资的天数尽量短一些,最好是月月结清。”六七天过去了,个人工作没有半点眉目。他就白天到劳务市场找工作,晚上不舍得花钱住旅店,就在附近的友缘网吧玩通宵。反正里面有空调不冷,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晚上在网络上,他把白天找工作的艰辛抛到九霄云外,与认识或不相识的网友相互问候、聊天,而女朋友则留守在千里之外的马龙老家。
    这名“80后”非常坦白地说,自己不看重工作与收入,主要是这种经历。“一个人不能老停留在一个城市,在不断漂泊的过程中总会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城市和工作”。
    本报杭州2月1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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