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9日，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挂牌营业当天，村民们办理入股手续。燕平 摄

    今年3月，全国第一家经银监会批准挂牌营业的村级农村资金互助社——闫家村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在梨树县问世。
    初冬时节，记者踏雪造访了这家由农民自己开办的“银行”。
    见到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理事长姜志国，已是华灯初上时分，风尘仆仆的姜志国刚从鞍山赶回来，他是去帮助当地农民成立资金互助社的。
    由于拿到了全国第一的“彩头”，来自外地的考察者络绎不绝。记者在现场就遇到了河南安阳的一个考察团，而来自海南的考察团刚刚离去。
    不过在这风光的背后，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的运营状况却不尽如人意。挂牌8个月来，百信还在“继续正常运行”，姜志国的声音很低很轻，有些底气不足。
    负责指导合作社业务的梨树县农村集体资产管理局局长田景斌说，百信今年可能亏损。如果田的话属实，这也是百信成立4年来第一次亏损。

正式挂牌前的百信

    正式挂牌之前，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已经运行了近3年。2003年11月10日，姜志国、张红军等5户发起成立了百信农民合作社，合作社下设农机互助小组、资金互助小组等。
    在资金互助小组内，开始出现社员之间相互借钱并写欠条按银行利息支付的现象。现任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监事长的张红军说，“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以前在农村借钱是不要利息的，也不用写欠条，只有高利贷才搞这些。”
    闫家村是一个有着2300多口人的村子，村民主要收入来源是种玉米和养殖业，养猪的农户占总农户数的80%，全年全村出栏8000头猪。据测算，去年闫家村贷款需求量为680万元左右，而当地农村信用社只提供了贷款370万元，45.58%的资金需求是通过民间借贷或商业赊销解决，融资难已经成为制约村里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不到农村信用社跑20次，很难申请下来贷款。”张红军说，能否贷到、能贷多少，还要看和信贷员关系如何。
    在县农资管理局的默许下，2004年7月10日，姜志国等8户农民悄悄发起成立了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
    百信成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非法集资划清界限，张红军介绍，非法集资的对象不特定，而百信则限于互助社社员内部资金入股和放贷。当时百信的股金分四种，资格股、投资股、流动股和国家社会公共股。资格股，每股200元，代表社员身份；只有投入投资股才能享受贷款权，按1∶6的比例借款；流动股，实际上相当于活期存款，但没有借款权，此时的百信，按照法律规定不许吸收存款，所以流动股金仅有2000元。
    从2004年7月成立至2007年1月，百信吸收社员入股资金6.93万元，投放借款63笔，累计金额20万元。
    百信挂牌之前3年的净利润分别为365.36元、1249.1元和4289.4元。

亏本运行为哪般？

    今年3月9日，百信成为全国首家村级农村资金互助社，时任银监会副主席的唐双宁和吉林省常务副省长田学仁都到场祝贺。“现在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吸收存款了”，张红军很自豪地说。
    截至目前，百信共吸收存款2.35万元，其中最大的一笔是1.8万元。说起这1.8万元存款，也有一段故事。这家储户在百信先存了5000元，存的时候将信将疑地问，是否随时都可以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还不放心，不到一个月，就来取现，拿到了钱和利息后，很快又存入了1.8万元。村民在逐渐提升对百信的信任。
    与2.35万元存款相比，百信的贷款数目比较可观，已经累计发放贷款107笔，共42.08万元。仅凭百信目前的12.82万股金，是不可能发放这些贷款的，百信又从四平城市信用社拆借了20万元。
    田景斌说，百信一年贷出去60万元，才能实现收支平衡，今年百信想实现这个目标很难，“很可能亏损运行”。
    挂牌运行前盈利，为何挂牌运行反而亏损，田景斌认为，“这是多种因素导致的。”挂牌前的百信，不仅可以吸纳本村村民为社员，还可以吸纳外村村民为社员，现在社员只能限定于本村，“这样规模太小，永远做不大。”田认为，限于本村有一个好处，大家都认识，知根知底，信用度比较高，基本上不存在借钱不还的风险。
    挂牌以后，互助社要符合各个部门的相关规定，银监、公安、工商都有诸多要求，开业前仅装修就花了76000元，防弹玻璃、防火设备等都价格不菲，以及水电费、房租、日常办公经费，还专门聘任了会计。挂牌前的百信不存在这些问题，就在姜志国的家里办公，理事会、监事会成员都是义务工作，不领取工资。

“孩子生下来了，还要给奶粉”

    长期以来，由于农业的投资效益低、周期长、回报慢，贷款也不容易收回，只有农村信用社一家为农民提供贷款，也只能满足户均500元贷款。加之农村储蓄存款的大量外流，更加剧了农村的资金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农村资金互助社的作用显而易见。
    但目前，百信农村资金互助社现有社员仅98户，而闫家村有农户684户，还有绝大部分的农户对百信信心不足，持观望态度。
    田景斌说，要打破制约农村资金互助社的瓶颈，正规金融机构应对农民资金互助组织给予支持，以满足资金互助组织资金不足，带动更多的农户需求，鼓励更多的农户加入。但四平市城市信用社的答复是：“吉林银监局还没有出台政策允许银行对资金互助社进行融资。”田景斌建议，各级财政部门应当支持农民资金互助组织的发展，为其提供必要的开办费用和组织制度成本。
    银监会四平市分局的姜柏林，从百信筹建伊始就参与其中，尽管对百信目前的窘境了然于胸，但他更愿意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姜柏林说，要促使百信这类组织健康发展，有关方面应该提供技术上的支持，提供专业性的培训，帮助其开发财务软件，制定财务会计准则。
    姜柏林认为，对于农民资金合作社，经济上的引导更为重要。财政可以为农村资金互助社提供一定比例的铺底周转资金，可以采取免税政策或者征税返还建立风险基金，财政可以进行贴息贷款；可以向农村资金互助社发放支农再贷款；银监部门允许农村资金互助社联合发展，增强其谈判能力，并引导资金互助社成立自律组织。
    百信现在渴求的是相应政策配套，“孩子生下来了，有户口了，必须要给他奶粉啊！不给他奶粉不饿死了吗？”最初发起人之一的李清波对未来充满信心，“国家的政策迟早都得出台，我们都坚持4年了，光明的前途指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