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使用外储撬动国内经济发展
    2009-02-17    沈晗耀    来源:文汇报

  近年来,我国外汇储备增长快速,截至2008年底,已经达到1.95万亿美元,居世界第一,而在20世纪末,我国的外汇储备还只有1600亿美元。面对庞大的外汇储备规模,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2009年2月1日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外汇储备是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表现,当前国家正在研究外汇储备如何使用。此后,许多人纷纷对外汇储备的使用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比如,近期有学者提出要将外汇储备分配给民众,这样既能使老百姓拥有更多的财富,又能拉动内需,做到藏富于民。还有人认为,外汇储备额应该通过对金融领域的投资实现保值增值。另外,国际上也有人呼吁,中国在外汇储备中拿出一部分钱流转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换取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更大的投票权,作为应对金融危机的办法。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然而,外汇储备并不能简单地被理解为外国货币;要用好我国的外汇储备,必须从外汇储备的性质着手,予以探究。

  外汇储备的形成有其特殊的根源、基础、机制和保证。外汇储备实质上是由一国货币当局对内的货币发行权益经由货币交换而产生的外汇产权,并不能任意分配和使用
  外汇储备是指一国货币当局所持有的、可以用于对外支付的国外可兑换货币,其来源主要是外贸顺差和资本净流入。外汇储备的形成有其特殊的根源、基础、机制和保证。与一般意义上的外国货币相比,外汇储备最大的特征就在于持有者是一国的货币当局,通常是中央银行。但是作为政府机构,中央银行不能直接参与对外贸易,从而获得贸易顺差,也很难直接从国外获得外汇进行投资。
  比如,一段时间内,我国的外贸企业通过出口获得了1亿美元的外汇,并假设汇率为1:7。由于美元不能在国内直接流通使用,因此外贸企业通过向央行结售汇获得了7亿元人民币,而央行则获得了这1亿美元的所有权。同时,再扣除相应的外汇流出,那么剩余部分就是我国的外汇储备。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
  首先,外汇储备形成的根源在于一国实体经济的快速发展。正是由于实体经济的发展,企业竞争力的增强,才会有外贸出口的不断扩张,顺差规模的持续扩大;正是由于较低的经营成本,以及保持良好增长态势的宏观经济环境,一国的投资回报率才会不断提升,才能不断吸引国际资本进入。通过顺差的扩大和国外直接投资的增加,外汇才能不断流入,外汇储备也才有了不断增加的可能。
  其次,外汇储备形成的基础是不同货币之间能够互相交换。尽管世界上各个经济体的货币名称和币值不同,但是由于货币是财富的通用标价物,是财富的象征,不同的货币都代表一定的财富量,所以当外汇进入一国后,就能够依据一定的比例关系交换成该国货币。因此,货币的交换机制使得外汇能够被最初持有者转让给其他市场主体。
  再次,外汇储备形成的机制是外汇管理制度。通常在一国境内流通使用的都是其法定货币,外币不能直接在该国区域内自由流通。在中国内地,人民币是唯一法定货币,所以当外币进入中国后,必须要兑换成人民币才能使用。基于这一外汇管理制度,使得外汇持有者必须通过结售汇,才能获得真正的货币使用权。
  最后,外汇储备形成的保证是货币当局的货币发行权。只有当货币当局拥有了本国货币的发行权之后,才能通过发行相应比例的货币从外汇的最初持有者手中获得外汇,形成自身的外汇储备,否则市场主体只能根据自身的经营需要在市场中进行外汇的买卖交易,也就不会形成外汇储备。
  综上所述,外汇储备实质上是由一国货币当局对内的货币发行权益经由货币交换而产生的外汇产权。通过货币发行、货币交换和特定的外汇管理制度,市场经营主体将外汇所有权让渡给了货币当局,而货币当局则给予经营主体相应的本国货币。
  由对外出口供给增加而带来的国内需求扩大,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第一推动力。但如果外汇储备过多,就会产生较大的通货膨胀风险
  外汇储备对一国的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就在于外汇储备所产生的需求倍增效应。根据上述例子,人民银行通过发行7亿元人民币购买了外贸企业出口获得的1亿美元就成了我国的外汇储备,而在实体经济中,也同时增加了7亿元人民币的基础货币。由于货币代表了财富,具有相应的购买力,所以1亿美元的出口供给在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上共创造了7亿元人民币购买力的需求和1亿美元购买力的潜在需求。
  首先,对外而言,是货币当局通过国内货币发行以及货币交换而产生的外汇产权,由于货币代表了一定数量的财富和产品,所以外汇储备就相当于国家寄存在国外的资产。如果利用外汇储备进行对外采购或者投资,那么就能实现购买力,并创造真正的需求。反之,如果一直保持外汇储备,而不使用,那么在国际经济处于通货膨胀时,就会出现贬值,而当国际经济处于通货紧缩时,则会增值。
  再者,对内而言,货币当局通过发行国内货币购买外汇,增加了国内货币供应量。从近年的数据来看,这已经成为我国货币发行的最主要的渠道。2006年,我国外汇占款占基础货币发行量的比重首次超过100%,达到了108.49%,到了2008年,外汇占款占基础货币的比重快速上升到115.79%。因此,央行则通过不断发行央行票据来回笼基础货币。外汇储备规模的不断扩张直接增加了我国的货币供应量。如果这些基础货币被用来消费或者投资,那么就会形成巨大的内需,如果存入商业银行,就能够通过货币创造进一步增加货币供给。不论是何种情况,都能促进国内经济的发展。从实际情况看,这些年我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外汇储备规模扩大带来的货币供给量增加。可以说,由对外出口供给增加而带来的国内需求扩大,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第一推动力。当然,如果外汇储备过多,基础货币投放量就会很大,对一个经济体而言,就会产生较大的通货膨胀风险。
  在实体经济中,外汇储备的使用应该着眼于我国经济发展的短板,应该着眼于产业结构的升级优化。要利用外汇储备购买石油、铁矿石等矿产资源,增加战略性储备;购买高端设备和新技术,吸引高端人才,增强创新能力。
  既然外汇储备是一国所拥有的外汇产权,是暂时寄存在国外的资产与财富,所以只有当外汇储备被使用了,其购买力才能得到真正实现。否则,就相当于在一段时间内无偿将本国产品赠送给他国。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外汇储备是货币当局发行本国货币,进而与众多外汇持有者进行交换而获得集中管理的外汇资产,所以应该由国家根据经济发展需要合理地进行战略布局和使用,而不能简单地将之分配给国民。
  首先,就使用领域来看,我国的外汇储备应该主要分为三个部分:(1)用于应对短期的国际结算,比如进口货款的支付和资本的汇兑流出,当然在目前我国保持外贸顺差和资本净流入的情况下,这部分外汇储备应该保持相对较低的比例。(2)用于金融市场的投资,通过金融市场实现外汇储备的保值增值。在金融领域的投资中,主要应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外汇资产的多元化。当前我国的外汇储备主要用于购买美国国债,在美国经济衰退、美元贬值的形势下,应该尽快调整外汇投资结构,适当增加其他资产,尤其是增加黄金储备。虽然黄金价格在短期内会有波动,但是黄金是硬通货,从长期看,其价格是一直在上涨的。二是要用部分外汇储备参与国际货币体系的重建,以期构建更为合理的国际金融秩序。(3)用于实体经济的发展。货币的发行基础是实体经济中的财富和基础,由货币产生的虚拟经济必须要服务于实体经济的发展。因此,我国应该拿出外汇储备中的大部分来支持我国的实体经济。在实体经济中,外汇储备的使用应该着眼于我国经济发展的短板,应该着眼于我国产业结构的升级优化。在贸易领域,利用外汇储备购买石油、铁矿石等矿产资源,增加战略性储备;购买国外的高端仪器设备以及新技术,用高薪吸引高端人才,以提升我国产品的技术含量,增强创新能力;在投资领域,应该瞄准在国际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企业,利用合适的时机购买它们的股权。
  再者,使用外汇储备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即利用更低的成本购买更多的资产。新世纪以来,伴随着世界经济的快速发展,包括石油、铁矿石等在内的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涨幅很大,这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我国的生产成本,成为引发我国通货膨胀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自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经济建设中的一些重要能源和原材料价格大幅下跌。比如,国际原油价格已经从2008年最高时的140美元一桶下跌到目前的40美元左右一桶。同时国外很多高技术企业资金链紧张,不少高端人才也已经失业或者正面临失业威胁。可见,国际金融危机正好给了我国利用外汇储备采购重要矿产资源、增加战略储备、弥补国民经济短板、加快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全面提升技术含量、增加创新能力的机会。可以说,这是自上世纪初以来我国经济实现快速发展的百年一遇的机遇。所以,我们应该紧紧抓住这个重要时机,利用好外汇储备。
  最后,外汇储备的使用还应该有合适的主体。在选择使用主体之时,应该明确以下两个原则:(1)既然外汇储备的主要任务是服务于我国的实体经济,那么其使用主体就不应该是以金融投资为主,而是实体产业的企业;(2)应该主要依靠我国企业,并支持在华投资的外资企业,而不能依靠外部基金管理人来进行投资。根据上述标准,我国的外汇储备主要应该交由那些熟悉全球范围内的产业发展规律、了解技术变化趋势、在产业中具有最强竞争力的企业去使用。比如,要增加黄金储备,就应该依靠中国黄金集团,对其进行注资,因为中金集团是专门开展黄金交易及开采的中央企业,也是中国在世界黄金协会的唯一会员单位,在我国的黄金市场有较大的影响力,是最为合适的运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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