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 汤敏

   主持人：汤老师您好。

    汤敏：您好。

　　主持人：汤老师，您这段时间频繁出现在中央电视台各大频道的经济节目当中，感谢您再次来到我们节目。我们想问您的第一个问题是，从您个人角度来看，A股虽然短期之内还会有一些波动，但是不是基本进入向上的通道？

　　汤敏：从经济角度来说，应该可以说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有四万亿的增加投资，而且整个货币政策现在也比较宽松。所以总体来说，从经济增长角度来说，中国经济应该慢慢回到比较快速的增长。股市反映这种趋势，也不能说每天都涨，有一个上上下下的过程，总体来说，应该是往上的趋势。

　　主持人：短期之内可能出现不尽人意的经济数据，到明年5、6月份才能充分显现效果，是不是这样？

　　汤敏：不但是国内，还有受国际因素的影响，因为实际上美国经济或者欧洲经济、日本经济经常出现一些大家预料不到的问题，所以这些可能都会，不管从实际上还是心理上，都会影响投资的意愿，这样可能会出现一些振荡。

　　主持人：总体来说咱们的信心还在恢复当中。

　　汤敏：应该这么说。

　　主持人：谢谢汤敏老师，我们稍后继续请教您。

　　主持人：汤老师，昨天我们看到日本首相麻生太郎在20国集团峰会上，说日本要承担更多的国际责任，在展示日本作为经济大国的实力，要给国际机构注资，有上千亿美元的注资。今天我们看到日本经济陷入衰退，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呢？

　　汤敏：也没有什么太大矛盾，因为日本作为大国，它拿出一千亿来对它整个经济也无损。反过来说，一千亿就是花在国内也解决不了经济低迷的状况。因为日本经济从某种意义来说，它也是因为太依赖于出口，太依赖美国市场，美国市场出现这些问题，而它跟美国金融市场的联系非常紧密，所以它出现问题一点不奇怪。不仅是日本，包括欧洲很多国家都受到同样的影响。

　　主持人：还有一个问题，日本经济不景气已经十几年了，我上大学的时候，毕业论文写日本经济不能提振，内需启动不起来，储蓄率那么高，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始终不能解决这个核心问题呢？

　　汤敏：从表面上说是日本的泡沫经济影响，在1991年受日本房地产、股市泡沫的破裂，造成金融市场或者金融机构的极大问题，长期以来，政府一直没有决断处理这些问题，一直拖着，所以造成日本经济低迷。更深层次的问题，现在我们很多经济学家在反思，可能跟东亚的发展模式有关，也是靠出口、出钞、大量外汇储备、高的储蓄率这种模式，发展到一定程度增长后劲不足。我们要吸取日本的教训，不要出现像日本这样的泡沫，另外出口导向型的经济也要做调整，否则太依赖于国际市场是有弊病的。

　　主持人：您刚才提到东亚人的消费习惯，高储蓄，以及日本以前经济中常常出现行会制度，这些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日本经济提振的一个瓶颈？

　　汤敏：这可能也是一部分，它有很多经济结构，包括日本说不失业，公司负担终身，劳动市场缺乏弹性，这些都是问题。但这些都是技术问题，更深层的问题还是经济结构的问题。

　　主持人：稍后继续请教汤敏老师，我们节目继续进行。

　　主持人：庆庆，你好。

　　李庆庆：成钢，你好。

　　主持人：20国集团领导人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峰会昨天闭幕，今天这几个小时，欧洲本周股市第一天是否对峰会所传递的信心做出积极的反映？

　　李庆庆：我觉得也许因为欧洲人对峰会本身就没有很多的期望和信心，因为这次峰会他们认为不会达成特别多实质性意义成果的一个峰会，所以在股市上面也有表现。今天开始以后，欧洲三大股市都保持比较平静的状态，甚至呈现微弱下跌的趋势。在开盘之后，富时100指数下降0.9%，法兰克福DAX指数下跌0.84%，而法国CAC40指数下跌0.74%。截止到伦敦当地时间10点钟，也就是北京时间18点的时候，股市有一点微弱的回调，富时100指数下跌0.44%，DAX指数下跌0.14%，而法国CAC40指数上升0.04%。

　　主持人：在峰会上，欧盟主席巴罗佐对当前欧洲经济状况表现出担忧，他也说目前并没有解决金融危机的特效药，但峰会所取得的成果将帮助各国避免陷入更为严重的危机，对此各方评论是否都是支持他的观点？

　　李庆庆：我觉得巴罗佐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因为有数据表明，欧元区已经正式进入经济衰退，因为已经连续两个季度出现经济的负增长。至于说到会议对于世界经济拯救的成果，基本大家的共识都是一致的。就像今天金融时报发表的评论说的，这次20国集团金融峰会是向全球共同解决这场危机迈出一大步，因为在这次会议上，各国领导人都达成一个共识，也就是说，这场危机不仅是金融系统本身的一些弊病造成的，同样也有宏观经济政策方面的原因。同时在这次会议上各国领导人达成非常重要的共识，就是我们从上个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经济危机当中得到一个重要教训，在经济危机的时候，使你的邻居变成乞丐这决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不仅不能进行贸易保护主义，而是要更多地进行自由贸易、多边贸易，因此重启多哈回合多边贸易谈判是这次会议达成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各国领导人都普遍表示欢迎。

　　主持人：也就是一个多边多赢的战略。正如你刚才提到的欧元区15国经济今年第三季度再次出现负增长，欧元区经济正式进入衰退。在老百姓日常生活当中，经济衰退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暗示，还是真的已经有非常实际的影响？

　　李庆庆：很多分析人士都认为，这一轮衰退很大程度上当然是由于信贷紧缩、金融危机造成的，但是它对人们信心的打击也是非常大的。从一些数据表明，今天英国CBI雇主联盟出台了一个预测数据，认为英国经济衰退可能比原来预计的时间还要长，而且程度还要严重，他认为明年英国会出现0.7%的负增长，可能是发达国家中最为严重的。此外到2010年底，英国失业人数可能达到300万人，其中伦敦大概有37万人失业，也就是说12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失业，这是相当严重的。另外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数据给大家看一下，这是今天的卫报上面登载了一篇文章，英国有一个咨询电话118118，你需要服务的时候可以给这个电话打电话。今年当中咨询电话数额比例的增长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由于经济不景气，需要家政服务的人减少了65%，需要搬家公司的人减少20%，需要买正式男装的人减少8%。此外还有一些数据非常有意思，比如找催债公司的人增加67%，需要破产清算的人增加了65%，需要找工作的人增加60%，需要找工会投诉的人增加73%。同时也有一些数据出现上涨，比如骑自行车的人上涨94%，打电话叫外卖比萨，而不是直接打电话给饭店订餐的人增加了97%，另外唱卡拉OK的人增加了96%。也许很多人需要在这个时候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从这些数据也可以表明，人们的心理和行为都由于经济状况的变化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主持人：是的，庆庆，我们在北京也可以感觉到，我听说北京、上海有一些大的五星级酒店的入住率已经明显下降，因为很多国际大公司差旅在明显削减。谢谢庆庆，感谢庆庆从伦敦带来的最新消息，谢谢。

　　主持人：汤老师，我们继续上一节的讨论话题，日本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日本是中国非常重要的出口目的地，也是中国很重要的外国直接投资的来源，它的衰退对我们经济还是有负面的影响，对吗？

　　汤敏：对，那是肯定的。日本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出口目的地，如果它衰退可能需求会减少，我们出口行业本来受到美国和欧洲进口下降的影响，日本再进一步下降，可能会影响比较大。但是我觉得对于日本来说，说实在的，日本经济在过去十年都表现不是特别好，对它来说，像明年几个百分点，从感觉来说，或者心理上来说是负增长，不得了了，但你看它的变化也就几个百分点，我们不能高估日本的影响。另外，对中国出口业来说，现在这几个大的发达国家都不是我们现在好的市场，我们就得往外打或者往内需打。

　　主持人：我们再来看汽车行业。刚才我们听到很多不同种对于汽车行业未来的观点，像鲍尔森、罗奇这些人他们认为可能在布什政府这一届不太可能伸手去救通用汽车，但是罗奇也说，如果以后救通用汽车，像福特、克莱斯等等这些汽车业巨头都出现问题，难道都救吗？如果都救，政府吃得消吗？这点您怎么看？

　　汤敏：这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你救银行也是这个问题，你救十个，还有一百个，怎么办呢？这就跟防洪堤似的，你不把这个堵住，更多的会崩溃。现在很多经济学家都在反思当时美国没有救雷曼兄弟，没救雷曼兄弟反而把大家信心减弱了，更多地会出现问题。同样也是这个问题，如果通用不救，其他跟着一系列汽车厂都会垮。美国汽车工业占美国就业10%左右。

　　主持人：刚才罗奇用一个英文单词说救市思维，大家不能陷入在救市思维的情绪当中，觉得一出问题政府就应该救，他在暗示他的理论，创造性的毁灭，就是应该优胜劣汰，您能不能支持这种观点？

　　汤敏：他也是对的。美国还有另外一句话，太大了不能失败。美国在历史上救过好多银行，小银行亏了无所谓，但是大银行政府都得出手救。不但是美国，全世界都是，欧洲好多国家都要救，它就怕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一旦发生整个经济就崩溃了。

　　主持人：像通用汽车这样的行业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是美国工业文明的一种象征。在汽车行业这一轮过后，下一个实体经济哪一个会首当其冲受到影响？

　　汤敏：这个很难说。现在谈到美国信用卡行业，已经出现大问题了，很多实体经济的领域都会出现问题。现在就看奥巴马上台以后能不能有一种全新的思路。

　　主持人：好的，谢谢。稍后我们继续请教汤敏老师。

　　主持人：节目最后有请今天的嘉宾经济学家汤敏老师来回答一些观众们的问题。河南洛阳一位手机尾号8816的观众问，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世界各国推出各种稳定市场和经济的措施，但是政府频频出手会不会破坏经济自由的规律？

　　汤敏：这肯定会产生一些影响，因为首先我们要讨论什么叫经济自有规律，本身政府参与，市场不是万能的，政府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干预市场，在经济学里即使是保守主义者也会同意的。在过去几十年经济发展的历史可以证明，如果在关键时候政府不出手可能情况更糟。比如1929年大衰退的时候，政府没有出手，经济一塌糊涂，最后罗斯福总统上台以后，用扩张性的财政政策，经济慢慢缓解。很难笼统说对与不对，原则上来说，在衰退的情况下政府应该出手，这是对的。但出手怎么出手，出多少，出到什么时候为止，这里有很多技术性的问题。因此就是说，从目前到现在情况看来，还是政府出手不够，所以问题还在不断延续。现在就是怎么使政府出手更好的问题。

　　主持人：江西上饶一位手机尾号1558的观众问，如果这次20国集团领导人金融峰会所预想的成果没有顺利落实的话，我们还有什么措施来继续维持国内投资者的信心？

　　汤敏：国内投资者信心跟20国峰会关系并不是很大，国内投资者信心这几天的恢复，跟中国政府四万亿有关，中国内需毕竟还是一个大头，特别有了四万亿的投入进去以后，中国内需可能会很强劲，所以大家的信心是建立在这个上头，而不是说大家把希望放在峰会的成果上头。但话说回来，如果峰会成果都能够贯彻……

　　主持人：特别是财政政策那块。

　　汤敏：财政政策那块，还有监管，当然会提供更好的牌，能够发展更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有比没有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