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村官”作为一个新的群体,日益受到人们关注。日前在北京、山西等地进行选聘优秀大学生到农村任职的活动,应者云集。“大学生村官”如何融入当地生产生活?他们如何在新农村建设中发挥自己的才智?本报记者采访了两位“大学生村官”,让我们一起走近他们的生活。 ——编
者
一年前,王丽娜、刘宝平和其他2016名大学毕业生戴着大红花从学校来到了北京的远郊区县。他们是北京市“村村有大学生”计划的普通一员,也是全市3987个行政村中不普通的一员。
“我们村儿的草莓天使”
到农村不仅是就业,更是创业,只要你想干事就有干不过来的事 “有人说农村很苦,生活很单调,我不否认。农村确实没有城市里的繁华、喧嚣,但农村里多的是一份宁静,一份祥和,有的是老百姓的朴实、淳厚。我喜欢清晨一个人站在村头呼吸清新的空气,我喜欢工作不忙时跟村里人唠唠家常,我喜欢教村里的孩子们学一学英语,我喜欢跟村里的同龄人打打球,我喜欢在村里人遇到困难时一起跟着想办法,我喜欢田间农作物丰收时一起分享喜悦。” ——摘自王丽娜演讲稿《不同称呼同样真情》
“放着好好的大银行你不去,非去什么农村啊?挣钱少,待遇差,你脑积水啊?”2006年3月7日是王丽娜到平谷区马坊镇报到的日子。坐在学校送行的车上,丽娜想起了同学的话。为了来当“村官”,她放弃了去中国银行的机会。 王丽娜是镇南边二条街村的书记助理。到二条街村任职一个月后,她得知全区鼓励发展设施农业的政策,就根据村头120亩闲置地的情况,写了一份发展草莓大棚的计划书交给了村支书。“书记一句话就把我发到烟台、保定去考察市场,当时可高兴了。”王丽娜没想到,她从此再也没睡过安稳觉。 2006年8月,69个大棚建起来了,18户种植户也聚齐了,丽娜开始失眠了。凌晨1点送肥料的人把她从被窝里叫起来验货;每周从村里坐车赶往农科院林果所讨教种植事项,一个单程就近100公里;一天十几个小时蹲在大棚里教农民如何栽培,晚上回去还要挑灯“恶补”买来的新书……
草莓装箱的时候,村民们把丽娜叮嘱的“品牌意识”抛到了脑后,把小个儿的草莓藏在了大个儿草莓下面。 丽娜一检查急了,“这是砸自己的牌子,这是骗人!”农民们也不高兴了,“都是草莓,咋就骗人了?那小个儿的,长歪的,你让我咋卖?” 丽娜索性抛开书本,“啥叫品牌,就是不坑人。您想想,要是您去买草莓,花了大个儿的价钱却换回一堆赖草莓,您下回还会花钱买这个牌子吗?这和买种子、买化肥是一个理儿。” 农民听了不吭声了,草莓换成了整齐划一的大个头儿。 最大的打击来自最后的大丰收。看着大棚里的草莓,丽娜才发现自己只考虑了栽培技术却忘了联系市场。“太揪心了,好好的草莓要是烂在地里,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集市消费水平低,超市门槛高,采摘人数又实在有限,丽娜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找学校”!这一年的辛苦让草莓种植户平均获纯利近2万元。 “丽娜,去我家吃饭啊,中午包的萝卜菜团儿啊!”午饭的时候,常有村民来招呼这位十几个小时扎在大棚里的“村官”。村里人把她的称呼从“大学生”改成了“技术员”,又从“技术员”改为了“小王”,后来又变成了“丽娜”。现在,她还有了更新潮的名字——“我们村儿的草莓天使”。 “我真的很感激我们书记,肯给我压这么重的担子。”
24岁的王丽娜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还有两个更高的目标,一是要在今年国庆的时候让四季草莓赛娃上市;二是要把我们村的草莓打出响当当的品牌。总不能年年都找学校吧!”
只想做名农村普法宣传员
有很多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是慢慢看,慢慢学,慢慢融入这个村子 “最初选择到基层,一方面考虑的是自己出身农村,知道农村的一些现状,想回到农村,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为农民做点小事,锻炼自己;另一方面也考虑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作一名农村普法宣传员。” ——摘自刘宝平2007年3月7日日记《马坊一年有感》
中国农业大学法律系毕业的刘宝平与王丽娜在一个镇就职,只不过他所在的果各庄村在镇子的最北头。与丽娜的农村创业道路不同,刘宝平更愿意把任“村官”这3年当成是再学习的机会。“学校学的东西不一定有实用价值,所以我们再学习的能力要强,村里的纠纷你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要慢慢看,慢慢学,找到一个情理法理的最佳结合点。” 担任书记助理的宝平主要负责村里党建和民调的事物,“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职责范围,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做,农村的事儿没计划,都是突然就交给你,你就要马上去做。”宝平所在的村子有1500多户人,宝平平时多是做一些数据输入、档案整理的事情,也会跟着村长、治保主任去调解村邻纠纷。 刘宝平在村里党员集中学习的日子还要给大家进行普法教育,话题都是赡养问题、宅基地侵占、乡邻关系等农民关心的问题,每次三四十人听课,每讲10分钟。“大家就是那么看着你,也不提问,一开始还真不习惯,不过后来就习惯了,村里人就是这样。”实际上,宝平慢慢习惯了很多事情,比如村民纠纷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可是越是这样的事儿就越要有耐心,还要有一两天都解决不了的心理准备;比如计生办主任让他给育龄妇女发计生用品,那就不能脸红,还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终于有农民跑来问他法律专业问题的时候,刘宝平倒是有些为难了。有一次,有个村民跑来问他自己发明的特殊医疗手法能不能申请专利。小刘按照《专利法》告诉他不行。村民不满意,又反复来问。刘宝平最后也只好回学校搬救兵。“我们法学系在平谷建了教学基地,只好在去年12月4日搞普法宣传的时候让老师来回答他。答案照旧,不过这回他信了。” “大学生人生地不熟的,你能指望他干多大事儿啊!他也就是能促进其他村干部提高提高素质,毕竟是文化人。”村民李秀芝、何玉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过,这小刘就算是不错的孩子,人又勤快,又热情,还帮着我们搞老年娱乐呢!” 刘宝平的同学有出国的、去国企的、回地方当公务员的,他和其他5个人来到了平谷当“村官”。“待遇还不错,算是就业好的。”宝平的书桌上摆着厚厚一摞司法考试复习资料,他还在利用业余时间备考。提到3年后合同到期时的打算,他突然说了一句,“对了,你能反映一下,我们这些人的住房公积金啥时候落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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