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人品年味•北方篇
    2007-02-16    本报记者:王海鹰    来源:经济参考报

70岁,过年是心灵上的一声叹息

    我不盼过年,一到过年,更容易意识到年华老去,更容易心态苍凉。
    郑明兴,70岁,济南油墨厂退休工人,1959年的全国劳模。
    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到年三十,他们都会回来,和我一起过年,可是看完春节晚会他们就会各自回家,他们一走,我一个人多少有些寂寞。
    退休以后,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一年快似一年,就好像坐上了特快列车一样,止不住地下滑,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无奈。

50岁,除夕是一坛老酒

    在城市里过年味儿淡,就只是年夜饭、电话拜年,末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常跃强,55岁,山东省一家媒体的记者。
    我老家在莘县乡下,一入腊月门就开始闻到年味了,到了腊月二十三,年味就更浓了。奶奶活着的时候,这一天是要祭灶的。天黑了,奶奶让我去牲口棚里取一些马料来,然后在灶王爷的牌位前面把供品一一摆放好。小的时候,灶王爷是不是“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我并不关心,我眼巴巴瞅着那些芝麻糖,供饷完了,就该我吃了。真好吃呀,那时候我觉得年味是又香又甜的,就像那一根一根的芝麻糖。
    扳着指头算,过一天就离年三十近一天,终于大门上贴了火红的新春联,张灯结彩,除夕到了。除夕是一坛老酒,它一入腊月门就沉淀,沉淀到这一天香味扑鼻,供人一醉。
    我不大能守岁,常常是春晚看到一半我就睡了。待被骤雨般的鞭炮声惊醒的时候,才知道新的一年已在我的睡梦中悄然来临。这时候天还是黑的,我开了大门,迎接那些早起来拜年的乡亲。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乡亲,天就大亮了,我走出家门,这时一个又大又红的太阳正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每逢此时我心里就会很激动。
    现在年纪大了,过年不像小时候那么兴奋了。俗话说:小孩盼过年,大人怕过年。这“怕”于我来说,倒不是因为日子过得艰难而怕过年,而是觉得人生苦短,时光流逝得太快。所以,每当闻到年味高兴之余,总会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感叹一句:又要过年了。

30岁,在农村过年才有年味

    过年,就是回家的日子。
    王宇,34岁,山东省某机关工作人员。
    在外飘泊,每当声声的鞭炮远远近近地响起,仿佛是十二道金牌令,督促我赶紧踏上归程。我的家在沂蒙山区,在我的家乡,过年最重要的事情是敬天法祖,祭拜祖先。除夕的下午,家族中的所有男丁到祖先的坟茔去上年坟,意思是请祖先的神灵回家过年;妇女则在家忙里忙外,炒菜炸鱼,供祖宗牌位。
    对于我这种从农村考出去的大学生,由于文化身份的复杂,对过年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城里人看我是农村人,农村人看我是城市人,我虽然在城市工作,但乡音、做派、为人处事的方式,都打着故乡的印记。一方面我强烈维护幼时的过年记忆,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回家过年,但同时也不拒绝时下都市里年味的变异与疏离,对过年出去旅游等新方式也并不排斥。
    春节是农业社会的节日,其节日精神契合农业文明的内核,比如过年的好多仪式,如蒸大锅馒头,是对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好的感恩;而在粪堆上插花树等,则是对来年好年景的企盼。春节是伴随着农业文明产生的,在工业社会没有这种土壤。在农村过年才有年味,它的节日魅力才能显现出来。袅袅升腾的炊烟,到处弥漫的蒸馒头香味,温润松软的土地,凉凉的空气中隐隐的春风气息……所有这一切像羽毛一样轻轻撩拨着人们复苏的心灵。

10岁,过年总是有新的希望

    过年,就是翻开新希望的一页,新的一年,有无限可能。
    王京博,13岁,潍坊市某小学六年级学生。
    春节,是一年里最快乐、最自由的时光,可以尽情地玩,放各式各样的鞭炮,可以暂时不写作业,爸爸妈妈也不会批评。奶奶、姥姥、姥爷、大姨、大姑都会给压岁钱。每年压岁钱我能收四五百元,这些钱平常妈妈帮我管着,但是买课外书时我也可以用。
    我姥姥、姥爷在农村,我们每年年初三回去,大人们互相串门,一年没见的朋友、亲戚总算有机会见面,把攒了一年的话都拿出来说说。我呢,和小伙伴们忙着放鞭炮。
    城市的年没有农村的年新鲜。城市过年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农村就不同了,农村的年色彩鲜明:家家都贴大红的对联,五颜六色的“过门签子”,在门框上随风飘摇;人们都穿上了新衣服,红红绿绿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喜悦、新鲜的,一个个精神焕发,好像一过年,人也换成了新的。
    我盼着过年。一过年,就长大了一岁。一年一年地长高、长大后,就有了力量,可以独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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