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四川省若尔盖县辖曼乡,梁玉祥教授从沙化的草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松开,细细的沙土随风飘散。“这里的沙子比北方的要细,很容易被风吹起来。”
梁玉祥是四川大学沙漠修复课题组的负责人,课题组经过5年的研究,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若尔盖草原的沙化可能与北方地区的沙尘暴存在某种关联。 从4月2日开始,记者随四川省有关科研机构和中国科学院生物研究所、中国沙漠研究中心等单位的专家学者组成的“剑南春寻找中国沙尘暴之源科考队”实地考察,发现这片中国最美的高原湿地,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
沙化草地面积已达70多万亩
若尔盖牧民都有这样的体验:如果门没有关好,人出去两个小时,回来后桌子上能写字 若尔盖草原地处黄河、长江上游的四川、甘肃、青海结合部,是世界上最大的“固体高原水库”,它每年提供给黄河30%左右的水量,素有黄河“蓄水池”之称。
“我1978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湿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沙地了。”4月6日下午,红原县瓦切乡,科考队副队长、58岁的四川省畜牧研究院研究员夏先玖不无遗憾地说。 若尔盖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扎科告诉记者,若尔盖草原的沙化是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的,在沙化最为严重的若尔盖县辖曼乡,沙地当时已经蔓延到乡政府附近。 四川省第三次荒漠化和沙化土地监测结果表明,截至2004年,若尔盖沙化草地面积已达70万亩,尚有潜在沙化草地面积91.5万亩,并以每年11.65%的速度递增。草原上原来有大大小小的湖泊300多个,20年里,其中200多个湖泊已经干枯,剩下的湖泊面积也缩小了许多。 正在若尔盖为“中国湿地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可持续利用项目”工作的联合国湿地保护专家大卫?布兰科博士认为,“如果若尔盖湿地的沙化问题不加以治理,不到20年,整个若尔盖湿地将成为世界海拔最高的高原沙漠之一,由此引发的沙尘暴将频频袭击成都平原。”
对生态的关心太迟了
行走在草原上,随处可见一个个鼠洞和脸盆大的土堆,不时有几只鼠兔探头探脑,这是湿地退化带来的另一个恶果——鼠害 曾任红原县副县长、64岁的罗布扎老人说,他1959年16岁时被保送到西南民族大学学习畜牧专业,当年上课时老师讲的是怎么排水,把沼泽地改造成草场,现在反过来了。“形成今天这种局面,主要原因是人们对生态的认识、关心太迟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提高草原载畜率和草场利用率,若尔盖、阿坝等县在沼泽里开出上千个水沟,把水一直排到黄河里。如今脱水的沼泽地没有变成丰美的草场,反而板结硬化,并迅速退化、沙化。 我们到达若尔盖草原的时候,草场还未返青,但是一路上仍可以见到一群群牦牛和羊啃食着几乎快贴近地面的牧草。牦牛的食量惊人,据测算,承载一头牦牛需要55亩草场。1953年,若尔盖县牲畜总数为33万头,至2006年,全县牲畜总数已膨胀至117万头,而若尔盖县草场的理论载畜量为186.5万个羊单位。 鼠害成了另一个难题。高原鼢鼠专吃草根,鼠兔吃上面的草,并在草原上挖出无数沙土堆,使已经退化的草原雪上加霜,变得千疮百孔。
治理速度赶不上沙化速度
当地牧民受传统观念影响,将牲畜多少作为财富的象征,只靠牦牛的奶、毛等维持简单再生产,出栏率不高,草场的压力可想而知 拨开黄沙,梁玉祥将手指插进沙地里,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这下面的沙是湿的,若尔盖草原目前还只是表面沙化,如果等到完全沙化再治理就困难了。” 事实上,若尔盖人与黄沙的斗争一直没有停过。在若尔盖县辖曼乡四村的一片红柳林边,村支书贡波当洲告诉记者,上世纪70年代这里是一片沙地,从1975年开始,当地群众把牛粪拉来施到地里,移栽黄河边自然生长的红柳,撒上草籽,到1986年沙化才基本被控制住。 自1999年起,若尔盖县林业局采用此方法在唐克乡、辖曼乡等地成功治理流动沙地1000多亩。县里还实行“人草畜”三配套建设,对沙化草地进行围栏封育,每年建设人工草地5.2万亩、半人工草地20万亩,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草、畜矛盾。 但治理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沙化的速度。2004年至2006年,若尔盖县治理沙化面积3万亩,而沙化面积却增加了27万亩。“遏制若尔盖草原沙化,最根本的还是要减少载畜量。”大卫?布兰科博士说。 当地政府在努力提高牲畜出栏率,引导数量型牲畜业向质量型、效益型畜牧业发展,目前若尔盖县的牲畜出栏率已经提高到30%左右,但现实仍不容乐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