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2008年底四万亿元经济刺激计划为代表,我国以超常规经济刺激计划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取得了明显成效。分析人士普遍认为,2010年将是我国经济经过危机冲击触底之后,进入新一轮经济上升周期的起点,也是宏观经济运行逐步正常化之后,宏观政策相应回到正常化状态的一年。 2010年,我国宏观经济政策如何实现正常化?政策正常化面临哪些困难?带着这些问题,记者采访了中国社科院经济所副所长张平。
中美刺激政策侧重点不同
上海证券报:今年年初,随着我国经济回暖,人们已经嗅出货币政策收紧的气息。美国刺激经济政策也面临退出的可能性。您如何看待中美两国政策退出的问题? 张平:这次国际金融危机源于发达国家的金融市场和机构发生了危机,他们最严重的问题是信用和流动性问题,其政府实施的货币政策主要是量化宽松政策,以增加流动性,财政政策是直接购买公司债务等方法来担保公司信用,以维持其生存,仅有少量资金用于基础设施、技术改造等方面。在危机结束后,其退出的机制也多是在公开市场操作,如卖掉手中为救助金融机构而买入的债券,收回现金,救助重点偏向金融机构,而不是解决更多的一般性就业。 我国则不同,我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是直接以实物为基础的,大量集中在基础设施上,其政策激励方向的核心是城市化,希望通过大规模的城市化建设带动经济,其政策激励应该说是非常有效的。基础设施投资是有投资周期的,分年实施,因此今年融资规模也很难降低,相关政策也谈不上“退出”。 面对国际金融危机,我国政府采取了有力的宏观激励政策,经济在2009年第四季度全面复苏,经济增长回到潜在增长率之上。但目前,我国经济仍面临外需回暖进程不确定等问题,因此宏观政策大的取向不会变,但已经从非常时期的非常举措回归到正常化管理了。
货币过量投放会助长资产泡沫
上海证券报:我国的宏观经济政策为何要“正常化”? 张平:我国是全球激励力度最大的国家。面对全球金融危机冲击,我国政府进行了强力的宏观激励,提出了两年4万亿元和每年5000亿元的减税计划,约占每年GDP总额的7%以上,而美国刺激政策的投入占GDP的5.5%,欧洲和日本只有2%。 另外,在采取积极财政政策的同时,我国还采取了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双宽松”政策在我国历史上也是最为积极的。 2009年我国新增贷款几乎翻了一倍。信贷激增直接刺激了货币供给量的增加,M2增长远超出计划的17%,达到29%。2009年我国经济在政策激励下,经过两个季度低于7%的增长后,迅速回到潜在增长8%以上,在全球率先实现复苏。 财政和货币激励直接推动城市化规模扩张,但同时过量的货币激励也会助长资产泡沫,影响经济的平稳发展,甚至会导致繁荣的提前结束。因此,为保持经济增长的可持续,就要使宏观政策管理“正常化”。 上海证券报:从货币政策的角度看,为何要实现“正常化”? 张平:中国的货币一直处于超中性的供给状态,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2009年货币供给更是激增。从M2/GDP的角度看,这一比值快速攀升,假定2010年货币供给增长20%,经济增长9.5%,则预计到2010年上述比值将超过2倍,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货币长期超额供给必然会引起资产和通货膨胀,保持货币的稳定增长才能稳定货币供给预期,才能保持市场价格平稳,因此货币政策一定要从非常举措走向“正常”,这也有利于引导投资者更多地去关心上市公司质量,少受宏观政策的影响。
经济增长要“稳速增效”
上海证券报:您认为应该如何实现政策“正常化”? 张平:我认为,2010年短期宏观政策管理的目标应包括:宏观政策的正常化,在保持积极财政激励的同时,货币政策从2009年的过于宽松转为保持“适度”货币供给,将M2增速控制在17%以内,新增贷款逐步回到8万亿元以内;投资增长保持在20%左右,这种增速就能带动经济实现8%以上的增长;积极发挥资本市场的资源配置功能,实现优化结构的目标;经济增长的目标要放在稳速增效上,提高经济和社会效益。 同时,应将资产价格泡沫和通货膨胀预期管理纳入宏观管理中来,提高宏观政策管理水平:要继续保持现有的盯住美元的、低浮动的、有管理的汇率体制不变,直到货币政策完成正常化调整,积极财政政策基本完成;税制改革依然很重要,我国城市化达到现有水平后,应逐步将以流转税为主的税收体制向直接税为主体的方向转变;减少信贷增长的压力,加大资本市场融资比重,特别加快发展债券市场,增加地方债发行规模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