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笔克鲁格曼让奥巴马头疼
    2009-04-15    伊万•托马森    来源:国际金融报

  有人在Youtube上剪辑了一段摇滚视频:“嗨,保罗·克鲁格曼,你为什么不在政府里?”
  视频里一个歌手低吟浅唱:“嗨,保罗·克鲁格曼,你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我们需要你在前线,而不是仅仅为《纽约时报》写稿。”
  然后是痛苦的合唱:“我们从盖特纳那里听到的,都是废话、废话、废话。”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曾是布什政府的梦魇,现在他又让奥巴马患上了头痛症。克鲁格曼猛烈批评奥巴马力挺在他看来基本上是行尸走肉的金融体系,对经济前景感到悲观。

  不做华尔街工具

  传统上,学识渊博在华盛顿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打入圈内,大牌专栏作家有时候与高层决策者交上朋友,在午餐会或酒会上给他们提供非正式的建议。当然,两者之间的界线可能会混淆起来。众所周知,20世纪中期华盛顿最著名的学者瓦尔特·李普曼帮助总统撰写演讲稿,然后写报纸专栏大力赞扬总统的演讲。
  保罗·克鲁格曼拥有东海岸自由主义机构中显赫成员的所有证书:《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普林斯顿大学教授、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他是这样一种人,你有望在乔治敦(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住宅区)的鸡尾酒会上看到他滔滔不绝地发表宏篇大论,或在民主党政府的白宫餐厅里友好交游。但是,在刊发出来的观点中,他本质上是反体制性主流的。
  尽管他曾是布什政府的梦魇,但他对奥巴马的白宫也持批判态度。
  在他一周两次的专栏和博客“一个自由主义者的良知”里,他猛烈批评奥巴马派力挺在他看来基本上是行尸走肉的金融体系。在交谈中,他把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和其他高级官员描绘为华尔街的工具。在接受《新闻周刊》采访时,他急速地说到,这些男女们并非是得到华尔街的贿赂,只是因为与投资银行家之流相处时间太长而遭到“渗透”。
  如果你相信机构的说辞,那么阅读克鲁格曼的文章会让你感到不安。你希望他是错的,你感到他有点儿苛刻,尤其对财长盖特纳,但你又隐隐不安地感到,他知道一些其他人不能或尚未看到的东西。
  但有时候,在鸡尾酒会上愉快的低声交谈和清脆的杯筹交错中,保守者听不到冰块崩裂的声音。正如李亚凯特·艾哈迈德在其新书、描绘大萧条前夕大银行家们蠢行的《金融大亨》里所表现的,任何时代的群众都可能被自信所欺骗。
  克鲁格曼或许夸大了美国金融体系的衰朽或奥巴马团队维系它的热情,但如果他是对的,或部分是对的会如何?如果奥巴马总统放弃插手施行国有化的唯一机会,转而在银行全盘崩溃之前重组会如何?
  除非迫不得已,白宫小心地避免激起克鲁格曼的怒火,财政部官员点名赞扬他(同时也驳斥他的银行救助药方“非常不切实际”),但奥巴马政府不会去栽培他。
  奥巴马的助手们邀请所有有说服力的评论员到白宫,进行一些不留记录的安抚。但克鲁格曼说:“我从来没有碰见过奥巴马,他把我的名字发音都拼错了。”
  对高层的这种漠视,克鲁格曼可能有点受伤,他说,他对批评那些自己视为朋友的官员颇感歉疚,譬如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罗默。但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歉疚。

  两度失意白宫

  克鲁格曼享受着自己局外人的权力,“没有人像我拥有那样大的扩音器”,他说,“除非世界末日来临,一切都很棒。”他在现场访谈节目圈中很受欢迎。
  有人甚至在Youtube上剪辑了一段摇滚视频:“嗨,保罗·克鲁格曼,你为什么不在政府里?”视频里一个歌手低吟浅唱:“嗨,保罗·克鲁格曼,你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我们需要你在前线,而不是仅仅为《纽约时报》写稿。”然后是痛苦的合唱:“我们从盖特纳那里听到的,都是废话、废话、废话。”
  克鲁格曼不可能在政府中露面,部分是因为他有着对权力说出真相的高贵历史。他曾以干涩的幽默,告诉一位朋友他在克林顿1992年当选总统后,参加阿肯色州小石城经济峰会的故事。
  据这位朋友复述,克林顿问克鲁格曼:“我们可以平衡预算和医疗改革吗?”意思是我们能两者兼有吗?
  保罗回答说:“不行,你一定会受到惩罚,你必须在两者中作出选择。”
  克林顿紧接着转头问劳拉·泰森同样的问题,她回答说:“可以,一切皆有可能。”
  泰森后来成了克林顿政府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
  这位朋友补充说,很显然,保罗最初因为自己被排除在克林顿政府之外非常痛苦,但是,现在他心宽多了。
  在意识形态上,克鲁格曼是个欧洲社会民主党人。在崇拜罗斯福新政中成长,他对日益加大的贫富分化尤其敏感。在2008年大选中,克鲁格曼先是倾向于民粹主义的爱德华兹,而后是希拉里,因为奥巴马提出的医疗保健计划薄弱。总的来说,克鲁格曼称赞奥巴马对富人征税的努力和尝试大规模的医疗保健改革。他认为,金融体系重中之重的问题是,政府必须保证所有国家银行的可靠性,将“有毒”银行国有化,要尽快去做。
  奥巴马政府官员对克鲁格曼的论点嗤之以鼻。一名政府官员说,学者对的机会是60%,他们除读者外不损失任何东西,克鲁格曼的许多粉丝经常原谅他错误的吁求。但政府没有如此奢侈的推测错误空间,如果奥巴马失算,他可能会击垮股市,使经济滑入萧条。
  克鲁格曼猛烈抨击了这些观点。他相信自己正在打一场抗击财阀和金融家的哲学战争。尽管他认为盖特纳已经被华尔街俘获,但他寄望于白宫首席经济顾问劳伦斯·萨默斯。“我有一种强烈的怀疑,好像劳伦斯在体制外,我在体制内,我们正好是相反的角色。”说完,他马上又补充到:“当然,并不完全这样,劳伦斯对市场更有信心,我更多的是一个干预主义者。”

  学界树敌颇多

  克鲁格曼说,他发现自己迷上了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而社会科学提供了他在科幻小说里梦见的美景——“摁按钮解决问题的美景,有时候真的存在很简单的解决之道:你真的可以拥有伟大思想。”
  在追寻他自己的伟大思想(他的榜样和英雄是凯恩斯)中,克鲁格曼在30岁前就成为了这个国家顶尖的经济学家之一,他29岁就在里根政府的经济顾问委员会里占据了一席。
  他的同僚和竞争对手是另外一个杰出的年轻经济学家,名字叫劳伦斯·萨默斯。这两人都拥有敏锐的脑袋瓜,但他们走了截然不同的职业道路。萨默斯作为体制内的玩家,一路披荆斩棘,成为克林顿政府的财政部长和哈佛大学校长,接着又是奥巴马的首席经济顾问。克鲁格曼更喜欢呆在思想的世界里,他半开玩笑地说,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学院人士”,在耶鲁、麻省理工、斯坦福和普林斯顿任教。
  去年10月,他赢得了诺贝尔奖,大多数经济学家都认为,他在全球贸易方面的突破性著作——他发现传统的国与国之间比较优势理论在实践中经常不起作用,理应得到此奖。在他手机响起,获知他已实现了平生梦想的消息时,他正在一家旅馆准备淋浴,他一开始还认为这个电话可能是个恶作剧。
  最初的激动过去后,他的妻子罗宾的反应是:“保罗,你没有时间高兴了。”确实,他太忙了,每周炮制两篇专栏,教授两门课程,还正在写书。他每天更新自己的博客多达6次。前不久,他很高兴,因为他狠狠地打击了一个博客写手,这个人错误地坚持说凯恩斯在著作中运用数学不多。
  在那天的课堂上,与一群本科生讨论全球货币兑换,他很温和,兴高采烈,有些神不守舍,偶尔开开讽刺的玩笑。
  他在经济学界树敌颇多。“他变得越来越爱说话,他说的许多话是错的,没过脑子的”,乔治梅森大学经济学教授丹尼尔·克莱恩说。长期的良师益友、麻省理工诺贝尔桂冠获得者罗伯特·索洛说:“当他开始写专栏时,他的人格也朝着这方面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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