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欧元乐观的两大理由
    2010-03-23    作者:向松祚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3月18日,欧盟委员会前主席、著名经济学家普罗迪到上海讲学时,公开批评英美媒体夸大了欧元区危机,他说:“我认为欧元区遇到的问题被英美一些报纸过度夸大了。希腊经济只占欧盟总体量的2%,不可能造成灾难性打击。从现在的进展看,我认为希腊的债务危机差不多结束了,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为零,欧盟(其他)成员国也不会出现像希腊一样的危机。”
  71岁高龄的普罗迪是欧盟德高望重的领导者,又是享有极高声望的经济学家,是促成欧元问世的重要人物。他对英美媒体故意夸大欧元危机的批评,倒是给中国的媒体界和学术界提了个醒:对于重大国际事务,譬如欧元危机和人民币汇率,我们许多记者和学者“唯英美媒体和英美观点是瞻”的心态该彻底抛弃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当然,笔者对欧元乐观的理由远不止此。
  “欧元之父”蒙代尔说:“不要夸大我对欧元的贡献。欧元之树深深植根于欧洲数百年乃至千年的历史土壤,包括政治、经济和文化。”
  随着我对欧元和国际货币体系认识的不断加深,我愈发真切地体会到这一点。这也是我对欧元乐观的主要理由。
  对欧元乐观的第一个理由,是从非经济的角度观察欧洲推进整合的决心。欧元既是欧洲各国全力推进政治经济整合的结果,亦是推进欧洲政治经济整合最强有力的工具,今日欧盟的持续扩大和整合尚在初级阶段,欧洲人民岂能轻言放弃?当年欧洲几代领导者排除万难,发誓夺取货币统一胜利之时,英美政治家经常从旁“苦心”劝阻,皆被欧洲政治家婉言拒绝。
  很大程度上,单一货币寄托了欧洲人民对一个统一、和平、繁荣欧洲的美好梦想。许多个世纪的血腥厮杀,让欧洲几乎永远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征服和反征服构成了欧洲历史的主旋律。两次大战,深重灾难,哪堪回首?浴火重生,凤凰涅槃,如何避免欧洲重新堕入血与火之炼狱深渊,成为欧洲所有政治家、社会精英和普通百姓心目中的头等大事。
  突破口自然是经济的复苏和整合。1950年的欧洲支付联盟、1951年的欧洲煤钢共同体、1957年的罗马条约,是欧洲经济整合的最初成果。伴随着美国货币政策越来越不负责任,越来越偏离布雷顿森林体系之约束规则,欧洲政治家逐渐将货币统一提升到欧洲政治经济整合的最优先地位。从戴高乐和阿登纳、蓬皮杜和勃兰特,到德斯坦和施密特,再到密特朗和科尔、希拉克和施罗德,直到今天的萨科齐和默克尔,货币统一和货币稳定,始终是德法领导人政治日程里面的头等大事。
  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是德斯坦和施密特。2007年,欧元成功问世多年之后,他们追忆往事,吐露心曲,道出了他们矢志不渝推进货币一体化的根本目的。
  德斯坦说:“我们需要一个紧密团结、高度组织的欧洲来避免德国支配整个欧洲。为什么我总是谈论德国?因为让一个国家主宰欧洲绝不是一件好事。我想法国应该发挥作用,确保欧洲至少有两个国家具有大体相当的影响力,那就是德国和法国,因此迈向货币统一是欧洲的长远梦想。”
  施密特说:“货币统一是加强欧洲政治整合的关键条件。德国和法国是欧洲一体化进程的两大支柱。然而,条件是两国不能属于两个不同的货币区。只有两国属于同一货币区,欧洲政治稳定之德法轴心才能够巩固。”
  经济学者往往单纯从货币汇率、金融市场角度来观察欧元,他们大概忘记了历史上一切重大的货币事件的根源从来就不是简单的经济和金融问题。预测欧元的未来,我们千万不可忽视最重要的政治和文化变量。
   对欧元乐观的第二个理由,是美元“长城自毁”确实已经开始产生严重后果,金融危机肯定是国际货币体系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欧元区誓要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分庭抗礼,建立自己的欧洲货币基金(EMF),海湾六国要搞货币统一,巴西和周边国家想搞货币同盟,俄罗斯同样“志存高远”,东盟自由贸易区(也可能包括中日韩)必将加速货币合作。俯瞰地球,货币体系“巴尔干化”或“战国化”的潮流早已风起云涌。
  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大势所趋,不可遏阻。此时此刻,正是欧元扩张之大好时期,崩溃之说,实在是一厢情愿。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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