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陷入次贷式发展模式
    2007-09-11    作者:薛涌    来源:东方早报
  次级贷款在几年前几乎还是没有中译的新名词,如今,随着美国次级贷款危机的发生,这一词汇普遍出现在财经新闻之中。而我则希望,中国应该着手防止经济发展演变为次级贷款式的模式。
  次级贷款的规则是,你可以不支付首付,甚至头几年贷款偿还的利息明显低于传统的市场水平,比如3%等等。代价是,过了几年后,利率一下子跳得非常高,可以到10%以上。这样,许多拿不出首付的人,就急忙跳进房地产市场,做起房主梦来。
  次级贷款的一个基础,是房价不断上涨。你50万元买了房子,支付了几年低息贷款,等利率调高支付不起时,可以把房子卖掉。那时,同样的房子也许已经涨到70万元了,你能大赚一笔,银行也不愁没有抵押。这样,房地产的准入资格突然降低,大量原来买不起房的人开始购房,使需求猛增,更加速了房价的上涨,而房价加速度上涨,又刺激银行和个人进一步利用次级贷款,形成一种滚雪球式的房地产和信贷的繁荣。
  但是,当房价被这样吹成泡沫、到了临界点时,就会破灭。比如,你50万元的房子,到了支付不起贷款时卖出,价格不足45万元,你因此破产,银行也跟着赔了。破产的人多,房产被没收贱卖的就多,房市看跌,想买房的,怕买了越来越不值钱的东西,不敢进入市场。同时,银行因为次级贷款赔了本,不敢再贷,搞得许多想买房的人因为没有贷款而作罢。一夜之间,房地产的需求猛降,房价猛跌,更加剧了次级贷款借贷双方的破产,形成了一个逆向的滚雪球式的跌市。
  次级贷款对中国的教训,就在于它体现为一个不支付代价的发展模式。拿这种贷款的人以为,自己先有了房,“发展”起来,以后一切问题都会解决。比如,等需要偿还高利率时,每年两位数的房价上涨,已经使自己成为富翁。或者,到时候自己事业发达、提了薪等等,有了现在没有的支付能力。他们对“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常识,已经视而不见。
  在个人信贷上,中国还没有这种次级贷款的危机。但是,整个经济发展,却有滑向次级贷款模式的危险。比如,绿色GDP不久前搁浅了。为什么呢?因为许多地方政府不愿意为发展支付代价,这就好像买房子贷款不付首付,头几年仅支付人为的低利率一样。另外,中国的教育投入,占GDP的比例也是非常低。根据《经济学人》的数据,中国教育投资仅占GDP的2.1%,美国则是5.7%。可是,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你现在不支付环境代价,以后则要加倍偿还。你现在在教育上偷工减料,以后一代人的素质就缺乏竞争力,经济发展必然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许多中国人则觉得,现在中国的问题是穷,先富起来再说。等有了钱,一切都好办。这其实还是次级贷款的逻辑,觉得有了房子,房子越来越值钱,什么都能对付。他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欠的钱可能比房价还高。
  我相信,中国在今后不长的时间,发展的“利率”会逐渐升高,甚至发展出来的财富,大部分要用来治理环境和发展教育。次级贷款危机的一个根本,就是大家把赌注全放在房价不断飞涨基础上。中国现在经济高速增长,掩盖了很多问题,如果放慢,问题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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