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首次战略经济对话即将在北京举行。据悉,对话的主要议题有三个:人民币汇率、保护知识产权和市场开放。这三个问题在中美国内以及两国间,无疑都是重要的,人们期待对话能够取得进展,相信也会取得一定进展。
不过,笔者认为,这次对话的最大看点,不在这些具体问题上,而在经济战略层次上;对话所侧重的,不是细节,而是两国经济交往的总体框架。简单说,这次对话与以往名目繁多的中美磋商不同的地方,是其战略性质。而其可能达成的共识也应当是战略性质的,这里不妨将拟议中的这一共识称为“北京共识”。
中美间,“战略”二字可谓来之不易。话说去年8月,两国启动副部长级的对话机制,中国媒体一致以“战略对话”呼之,美国方面却坚持只说“高层对话”。他们的解释是,只是在盟友之间才使用“战略”一词。
这次在“经济对话”前加了“战略”二字,足见中美关系上了新的台阶,至少在经济领域,两个国家真正开始了战略合作之旅。
经济战略上中美间的相互需求乃至相互依赖,不始于今日,但于今为甚。怎么说?目前,全球经济处于重大转折关头,长期前景已经显现。一个权威的预测是:2035年,发展中的四大经济体———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超过发达的西方七国集团。最迟到2042年,中国经济总量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老大。届时,国际经济的版图将发生根本性变化,七国集团中只有美国和日本还能保留在前七名之内。当然,这只是一个长期预测。
就短期来看,全球经济失衡的倾向愈发明显,其中中美经济的失衡尤其突出。全球化和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大国的崛起,推动着全球经济进入大变动、大重组的阶段。而正如历史上类似时期所发生的那样,经济相对发达的国家纷纷出现了保护主义反应。最极端的例子是上世纪30年代,当时的主要大国几乎都采取了经济民族主义的措施,在美国,斯穆特-霍利关税和货币政策(1930年)则宣告了自由主义国际经济秩序的终结。这样的教训应当为后来者所吸取。
在目前这样一个拐点上进行的中美经济战略对话,负有探索未来国际经济秩序的重任。面对目前经济失衡的局面,在美国国内,有一种要求建立新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声音,还有一种观点认为需要一个新的广场协定(1985年)。
这些观点与其说是解决问题的方案,不如说是国际经济秩序亟需重建的征象。从美国方面来讲,新的经济秩序意味着将中国“融合进来”。那么,中国融入的新的国际经济秩序应当是什么样的呢?
鉴于历史的教训,我想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是:自由和开放的市场经济。两国都有责任为此而努力,因为这是两国经济健康发展都需要的一种公共物品。美国的一些人士认为,失衡的责任在于中国,因此敦促美国政府向中国施加压力。这种把中国当替罪羊的做法,无益于问题的解决。比如,美国的逆差和赤字问题就很复杂,不能简单地归因于中国。战略对话所要追求的是在公共物品层次上取得共识,而不是找替罪羊。
从现实政策和战略方向两个方面看,中国都是自由贸易的支持者。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五年间,中国经济取得的巨大成就,是与自由贸易联系在一起的。比如,美国对中国产品征收的关税从入世前的平均42%,下降到平均2.5%。
而自2002年以来,中国一直保持着美国最大的纺织产品供应国地位,2005年的市场份额更超过了第二至第六供应国(地区)份额的总和。与2002年相比,2005年中国纺织产品对美出口增长了238%,年均达60%。显然,中国获益巨大。
最近几年,中国以空前的热情在地区层次上推进自由贸易区的建设。目前世界所感觉到的“中国因素”,基本上是自由贸易引起的。因此,中国没有理由采取保护主义的战略。中国不是放弃、收缩“融入战略”而是采取措施完善、巩固这一体系,使之可持续地发展。
因此,从长期来看,中美之间都存在对一个自由的国际经济秩序的底线共识。美国是这一体系的创建者和支持者,中国是这一体系的新来者,两者的战略合作对于这一体系的维持以及和平调整,都至关重要。
这样的共识是解决具体问题的前提。有了这一共识,双方才可以坦诚地交换看法,并制定出解决具体问题的步骤和政策。
(作者为《中国经济时报》副主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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