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新常态”的多个表现中,金融风险增高无疑是其中的一种。银行坏账是观察金融风险的窗口之一。根据中国银监会提供的数据,截至2014年12月31日,中国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上升至1.29%,第三季度数据为1.16%。单季度坏账增加0.13个百分点,为2004年以来最快。包括政策性银行在内的整个银行业金融系统坏账率为1.64%。银行的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由第三季度的247%下降至230.5%。以银行贷款余额86.8万亿元计,2014年银行系统的坏账规模大约为1.42万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2015年中国的金融风险与地方经济有很强的关联。国内地方经济困境加剧又是多重因素造成的:一是中国经济整体下行压力加大,地方经济也随之出现不同程度下行;二是房地产业开始停滞或负增长,地方财政受到很大冲击,地方债务问题的压力明显加大;三是清理地方融资平台,地方政府融资日益困难,支撑过去铺开的摊子难度加大;四是国内产业结构调整,不少基础资源行业遭遇困境,拖累地方经济下滑。
地方经济遭遇的困境,使得各个地方的金融风险普遍加大。由于不同地方的资源禀赋、经济基础、产业结构、金融环境、企业发展等因素不同,金融风险的暴露程度也不相同。由于地方经济中的金融风险往往表现为复杂的系统问题,它不是某一个单一因素能够解决的,因此,从区域角度观察地方经济的金融风险,对于金融机构来说极为重要。
哪些地方容易出现金融风险呢?粗略归纳,有如下一些类型的地方经济属于金融风险的高发区。
一是经济高度依赖少数资源产业的地区,如能源城市、矿业城市等。日前有媒体报道,山西省吕梁市的经济在一年间经历了过山车式的“反转”:在2013年,吕梁还是山西的增速冠军,但2014年GDP增速预计为-2%,在山西省内倒数第一。吕梁因煤闻名,其2.1万平方公里总面积中含煤面积1.1万平方公里。在过去的煤炭黄金十年间,吕梁依靠优质煤炭出现井喷式发展,GDP维持着两位数增速,多年保持省内第一,创造了“吕梁速度”。如今吕梁随着煤炭行业的低迷陷入困境,吕梁市下属某县的工业占比达95%以上,几乎没有服务业,而工业中有85%与煤炭相关,该县在2014年的工业增加值增速在-20%左右。工业比重近70%的吕梁市,其工业增加值增速预计为-5.6%,GDP增速预计为-2%,财政收入减少20.3亿元。这类衰落之下的资源型城市,往往成为金融风险高发区。
二是高度依赖房地产业的地区。据有关研究机构的统计,2013年全国土地出让金超过3.1万亿元,而2013年全国地方财政收入(本级)为6.89万亿元,土地出让金相当于地方本级财政收入的45.4%。2014年房地产市场下滑,土地出让金同比下降28%至2.3万亿元。尽管如此,2014年的土地出让金仍相当于全国地方财政收入(本级)75860亿的30%以上。要指出的是,土地出让金只是地方计划外收入的一种,如果以宽口径来计算地方财政与房地产的关系,房地产业的占比会更高。我们研究团队在全国各地调研发现,二、三、四线城市地方财政对房地产业的依赖度一般在40%以上,甚至有的地方达到60%-70%。地方财政高度依赖房地产业的地方经济,目前往往都是高风险地区。
三是地方债务高企的地区。自2008年以后,中国地方经济的高速增长与政府债务的扩张有很大关系。2013年底中国官方公布的截止2013年上半年的地方债务为17.9万亿,此后的债务清理与偿还对地方政府是个巨大的压力。初步预计,2015年中国将有约2.8万亿地方政府债务到期。为化解巨额存量债务,2014年债务利息支出就占新增社会融资的逾50%,不仅严重影响了经济运行质量和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还使得金融风险不断积聚。地方债务对地方经济和金融环境的打击,远不是几个数字所能反映,在我们的调研中发现,不少地方的本地政府性债务、融资平台债务、房地产企业债务都十分惊人,不少地方受到减收(地方财政收入减少)、增支(财政支出刚性增加)、偿债(债务偿还高峰期)这“三座大山”的重压,对地方金融环境有重大破坏。
更多地方的实际情况是,地方经济、产业与债务问题不是单独存在,而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很复杂的地方经济金融环境的整体“塌方区”。一旦这种风险形象形成,将会引发市场对地方经济金融风险的高度警惕,从而显著抬高当地融资的成本,加大当地的融资难度。这些地方出现金融风险爆发的概率自然也会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