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其他市场而言,退市制度可能并非多么了不得的关键性制度安排,但具体问题总需要具体分析,就中国A股市场而言,强力推动退市制度的严格执行,在诸多制度建设中,无疑是“急所”,是急中之急。
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小孩子平常生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积食引起的。小孩子自控能力差,消化能力弱。好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如果再加上家长们的纵容和引导,往往不吃个够是绝不会住嘴的;吃得太多,一时半会儿又消化不了,肯定就要积食。一堆食物撑在肚子里,上不去、下不来,时间长了,就一定会生发出病菌、毒素,身体不生病才怪。
面对这样的病孩子,作为大夫,应当如何下药呢?是继续让其鸡鸭鱼肉、蛋糕、冰棍敞开了吃,还是先采取措施打掉肚子里的积食呢?答案显然就如秃子头上的虱子。良医讲究对症下药,病孩子的病既然是吃出来的,那么显然就应该先让其少吃或者不吃,再下药,打去积食,疏通肠胃,调理肌体,恢复平衡。孩子的身体恢复平衡了,想不健康也难。
给积食的小孩子治病如此,现阶段A股市场的治理大约也离不开这个思路。那种认为发行注册制改革更要紧、强制退市制度并非改革关键的观点,显然很难说服人。
A股市场诸多问题的根源,大约还是在于“积食”。1990年底,两个交易所建立,至今不过区区24年的时间,上市公司数量超过了2500家,市场膨胀的速度和规模实在惊人。在这个市场中,挂牌公司良莠不齐,诸多早已没有生命力的公司、甚至早已“烂掉”的公司,却一直被当宝贝似的供着,不断散发有毒物质,毒化市场环境,市场信心遭到严重侵蚀,市场功能遭到极度削弱。
虽然在市场成立十年后的2001年,正式启动了“死亡机制”,但至今也不过才有40多家上市公司被好言“劝退”。死亡率大大异于世界平均水平。正是这种“九命猫”似的、一劳几乎永逸的制度安排,激励着一波波的IPO大军,前赴后继、虽九死其犹未悔地涌向市场。在新一轮IPO开闸之际,正蹲在市场门口等待进入的企业仍有六七百家之多。
在这种情况下,仍逼迫市场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市场恐有性命之虞。要想让市场尽快恢复健康,早日恢复正常功能,为今之计,恐怕首先要痛下决心,强力推动退市制度的严格执行。杂芜不除,兰蕙难生。或许,去腐除秽雷厉风行了,削尖脑袋往这个市场里钻的人也会少不少。下围棋,前后手的顺序很重要,建设市场,道理也一样。
需要注意的是,退市制度建立至今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了,但这个原本应该冷冰冰的铁面,更多闪烁的却是温情脉脉的人性的光辉。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说的太多,做的却太少,于是,给了许多人无限的遐想空间和自如的操作空间。其实,对这种不自觉、不知好歹的人,许多时候,与其鼓噪千遍,未若雷霆一击。一击之下,往往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