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说过,经济预测的唯一意义是使占星术看起来值得尊敬。
达拉斯联邦储备银行行长理查德·费希尔对此深以为然。他经常在公开演讲中引用其大学教授的这句名言,告诫公众不要笃信美联储的经济预测,因为即便拥有庞大的经济学家研究团队、丰富的经济数据和各种模型预测分析,美联储并不能准确预测美国经济运行走势。
过去几年就是这样。美联储对美国经济增速的预测总是被证明过于乐观,不得不屡次下调其经济增长预期。以对2014年美国经济增速的预测为例,2012年1月时,美联储曾预计2014年美国经济增速将达到3.3%-4%;一年之后的2013年3月,美联储将这一经济增速预期大幅下调至2.9%-3.4%;2014年3月,美联储进一步下调至2.8%-3%;上周,美联储再次下调至2.1%-2.3%,比2012年初的预测低了1个多百分点。
随着过去几年阻碍美国经济增长的“逆风”因素逐渐消退,不少经济学家都曾期待2014年将是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经济增长最好的一年。去年下半年美国经济表现抢眼,第三、第四季度经济增速分别达到4.1%和2.6%,也增强了美联储对美国经济前景的信心。但好景不长,去年底持续至今年初的异常严寒天气令这一乐观看法遭遇严峻考验。
美联储上周大幅下调今年美国经济增长预期,正是由于今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萎缩程度超出了美联储此前预期。美国商务部5月29日公布的首次修正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下滑1%,低于此前估测的0.1%的增速,为2011年第一季度以来首次出现下滑。由于近期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美国消费者医疗保健支出低于此前预期,不少华尔街金融机构预计当季美国经济萎缩幅度甚至可能达到2%,这意味着美国商务部6月25日公布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终值时可能会再次出现下调。
美联储认为,第一季度美国经济下滑主要是受到天气等暂时性因素影响,近几个月美国经济活动已经出现回升,就业市场总体进一步改善,家庭开支温和增长,企业固定资产投资也恢复增长。美联储对未来几个季度的经济增长仍然相当乐观。
据经济学家测算,如果今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下滑1.5%,未来三个季度平均经济增速需达到3.4%,才能实现全年增长2.2%的预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日前也将今年美国经济增长预期分别下调至2%和2.1%。
然而,这一普遍预期能否实现很大程度上还将取决于美国楼市复苏的力度。楼市一直是拉动美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但由于房价大幅上涨和抵押贷款利率上升令居民购房可负担能力急剧下降,美国楼市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已出现降温迹象。美联储主席耶伦5月初警告,近期美国楼市降温可能比预期持续时间更长,暂时不会回到早些时候的楼市复苏力度。
在上周的新闻发布会上,被媒体问及是否对美国经济已步入高于潜在增速的可持续增长轨道抱有信心时,耶伦给出了否定答案。但她列举了很多支撑实现这一经济预期的有利因素,包括高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财政紧缩的拖累效应减少、信贷条件放松、就业市场逐步改善、全球经济好转等。
过去几年,不仅美联储,私营部门经济学家也总是在年初预期美国经济强劲增长的光景即将到来,但到年底又不得不接受令人失望的现实。虽然经济预测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性,但这种预测偏差的反复出现,似乎不能总是归因于天气等意外因素的冲击,经济学家或许应该反思本次金融危机是否对美国经济增长潜力造成了某些永久性的伤害,美国经济是否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并对预测美国经济的模型进行相应调整。
自2009年6月美国正式走出本轮衰退以来,已有五年半时间,美国经济增速一直保持在年均2%的水平,难以打破过去几年缓慢复苏的新常态。但美联储仍然继续押注“明年”美国经济将回到金融危机前3%的增长水平,预计明年美国经济将增长3%至3.2%,不知这一预期是否会再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