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经济圈规划尚未落地,相关区域房价已呈上升势头,引来产业空心化等担忧。
固安、保定房价上涨不足担忧。这相当于股市题材短炒,有了首都经济圈、第二机场、副中心等概念,房价短期蹿升。从长期来看,随着首都经济的成型,以中心城市的核心为圆点,房价呈水波纹向外扩散。东京也好,首尔也好,莫不如此。
真正要担心的是重走珠三角等城市老路,利用身份不平等,形成级差地租,把本地居民培养成不思进取的食租群体。
珠三角成功地使自己在WTO时代嵌入全球经济链中,分享快速发展所带来的财富。自发的城市化没有伴随该有的制度变革,带来的后遗症严重,当地居民、村集体建造厂房、宿舍,轻易获得不菲租金,如果被征地,他们将获得一笔高昂的征地补偿。在租金利益之船上,在当地打工的人除了工资没有分毫所得,从港台来的企业家或者大量圈占便宜的工业用地,试图从实业家转变成食利群体,或者暂时支付租金对当地没有依恋,一旦市场发生变化,立马寻找更低廉的生产基地。成为食利群体的多数人,丧失了斗志,丧失了市场嗅觉,视租金为理所当然。
一个社会没有理所当然的天然食利群体,食利群体的出现必然阻挠城市群的发展。珠三角等城市群正饱尝类似痛苦,当贸易红利逐渐消失,产业结构开始腾笼换鸟,才发现既无专业的产业工人,又缺少百折不挠的企业家,也没有正确的制度来激励市场的发展。
对保定来说,如果幸运降临到头上,在话题提出20年后真的成为承接北京市部分央企、部分产业的中心,可以想象,当地就像突然发了一笔横财——有消费能力的群体进入城市,顺利融入北京产业集群,北京的某些资源可以“与有荣焉”——还有比天上掉馅饼更幸福的事吗?
在一定程度上,保定、廊坊等地可以像当初的珠三角各城镇一样,成为食利城市,拥有当地户籍的人顺利晋升为食利群体。“北漂”无法在北京市内存身,源源不断地进入外围城市居住,制造产业链在香河等地铺开,当地居民借机建造城中村、建造仓储厂房宿舍,等着租客上门。当地人跷着腿,打着小麻将,等着悲催的外地打工者进入罗网。
时势不同,食利型的城市、食利型的生财之道绝不应、也不会再现于当下。
WTO时代中国贸易拍马当先拉动当地GDP的经济结构已经不复存在,大量资金、企业进入固安等地重建制造产业链,还不如在中西部城市、甚至在东南亚寻找更便宜的安身立命之所。北京周边需要创新经济、绿色循环经济,固安等地除了离北京近一些,在市场制度变革、人才储备等方面乏善可陈。而现在资金与企业看中的就是成本,制度与人力环境,就目前的软硬件来看,进入廊坊或者固安,与进入成都、武汉等城市没有太大区别。
城市群内部面临严峻的制度挑战,其中京津冀面临的挑战最大。中国沿海三大城市群,珠三角星罗密布的小城市更接地气,具有草根市场属性,城镇之间的经济差距相对较小,不存在区内大城市黑洞般的绝对吸引力;其次是靠大资金、大物流支撑的长三角城市群,群内有数个500万人口以上的大型城市,遍布苏南浙南等地,无锡、苏州、杭州、南京等城市之间,区别不会太大。只有京津冀城市群,内部差距最大,汪洋大海的小农经济围绕着两座惊人的特大型城市北京与天津,这两座城市尤其是北京,对周边地区而言具有魔术般的吸引力。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优势在于保定等城市的洼地效应,很容易吸引产业资金进入,劣势在于由于区间城市差距过大,导致区内要素流通不畅,企业与投资者不会听从号召主动从北京迁居河北,至今区内的差距没有明显缩小。
缺乏市场属性、缺乏有效沟通的城市群,只能是上下关系或者主仆关系,每个城市盼着新机场离家门口近一些,轻轨从北京出发有个站可以停留在家门口,这个产业归我,那个产业归你。这就像吃大户家的肉,没有人知道,该把北京的哪部分央企总部分出去,又该分到哪座城市。
京津冀各城市间的户籍、福利藩篱拆除后,市场会做出自己的选择。一些早有艺术家落户的小城市更适合成为艺术中心,有大产业的地区必有畅通的轨道、公路、水路交通,有聚集在一起的物流公司与金融机构,河北的重化工业在严厉的环保压力下,会催生出环保产业。
食利的城市化,食利的居民,使城市封闭、小气到可笑的地步,如杭州将萧山、余杭两个县并入市区后,仍然在招工等方面写着“萧山、余杭除外”,只有坚决地拆除城市的隐性围城,让城市成为人流物流自由之地,城市才能回归正常的商业经济属性,才能摆脱食利道路,走向权责利相称的健康轨道。
至于房价涨跌,不必挂心,只要央行掌握稳健的货币政策,只要税费合理,只要去除食利群体,价格就是市场的事,市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