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浙江温岭市杀医案被告连恩青被维持死刑判决。因感觉医院治疗鼻炎有“黑幕”,连恩青对医生行凶,致1死2伤。但种种医学数据均显示手术成功。接受专访时,连恩青仍然认为医院在撒弥天大谎,狠狠地说“自作孽不可活,他咎由自取。”(4月7日央视)
采访中,记者在反复普及一个医疗常识:“你知不知道人类在疾病面前已经克服的疾病是很少的,有大量的疾病是人类现在没有掌握、也没有克服掉的,你知道不知道?”她还追问“如果医生犯错了,应该由谁来惩罚医生?”但她得到的是一个个反常识的结论。连恩青认为,自己的“疾病”是医生一定有能力治愈的,但医生联合起来“欺骗”他。他偏执地沉溺在一个“医疗黑幕”笼罩自己的生活环境里。他把自己想象成追求公平的“英雄”,选择通过这样的暴力行为,“暴露”它,避免未来更多的就医者受害。
在这之前,我相信很多医者和我一样,难以想象会存在这样性格偏执、信息封闭、暴力思维十足的就医者。反过来看,它或许恰恰正是我们眼下最大的问题所在——医者并没有完全地了解我们的病人,不知道病人想什么,是什么样的人。
这些年来,医生忙碌于认识和治疗疾病,却疏于认识他的病人。医生眼里只有疾病,却看不到活生生的人,就医中,留给病人的时间越来越短。当这种行为越来越普遍,成为“主流”选择,造成的恶果必然是,我们离“知道”病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是危险的一件事情。
国际上公认的一个事实是,医疗是高风险行业,医生是高风险职业,这种风险性贯穿了就医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在这个前提下,如果没有患者给予的信任,大量的医患矛盾和冲突的发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信任的基石是什么?恰恰由患者从医生那里可以获得多少信息来决定。将信息输送给你的患者,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遭遇到像连恩青这样类型的患者。对一个医生而言,在他们漫长的行医生涯中,遭遇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大概率的。无论是医还是患,大家都会犯错误。患者不能认为医生是全能的,一下能把你的病治好。医生要设法了解你的患者,搞好与病人的关系,治疗前一定要和患者和家属交代清楚,把可能发生的情况详细向患者说明,患者可以自由选择治疗方式,在治疗过程中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医生并不能保证100%地不出意外事故。
“知道病人想什么?”既然如此重要,但仅仅依赖于医生个体的反省自醒,对改变现状还是无济于事。关键在于规则的制定者——医疗管理者们的认识转变。医生3分钟看一个病人,更多是坏规则造就的结果,这种冷血的程序会令医者们彻底丧失了这种沟通的机会。此外,还有以药养医将医生当业务员管的创收机制,也会成为破坏这种关系的绊脚石。而前者,恰恰是为了服务于后者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