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禁止早晚高峰使用“打车软件”之后,上海市交港局近日再出狠手,要求嘀嘀打车、快的打车与强生、大众、锦江、海博四家出租车公司电调平台进行对接。这不只是司机承接软件约车业务,车辆顶灯显示“电调”那么简单,最重要的变化是,某些电调平台已开始向打车软件公司“收租子”,且要求他们“按单数进贡”。此外,广州市禁止打车软件自愿加小费功能;江苏苏州市把打车软件统一并入官方系统,乘客、司机均不得享受补贴等。
某些电调平台已开始向打车软件公司“收租子”,收的什么租?管制“租金”。经济学诺奖得主斯蒂格勒曾指出,行政管制利于垄断企业,有了行政管制带来的壁垒(限制新手挤入),行业垄断可以继续保留其管制“租金”。这些电调平台要么是交管部门直接运营,要么是大型出租车公司在运营,且都有政府投资。这样的租金收取,不是基于提供了高质量的产品或服务,而是基于行政管制。同时,各地交管部门对打车软件“围追堵截”,出台五花八门的政策加以限制,也涉嫌滥设行政许可,《行政许可法》第13条明确规定:“市场竞争机制能够有效调节的”事项,“可以不设行政许可”。
此前有人指出,打车软件风生水起后,对于不用软件的市民——尤其老年市民不公平。其实是个伪问题。必须厘清的一点是,市场所讲究的是效率,而非公平。出租车司机也是“理性经济人”,他们是“吃时间饭”的,所患的是空跑,是堵车;而不会出现在没预约前提下,就拒载不跑(或空跑)专等高价预约的情形,让有客可拉的机会成本白白沉没掉(且还有着被投诉的风险)。再者,司机也有着打车软件公司“烧钱”不会持久的预期(事实上,打车软件公司的补贴额度也正逐步下调着)。那么,在有预约的前提下,即便乘客出了高价、给了小费,那也是“愿打愿挨”的自由议价,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打车软件“吹皱一池死水”,鲶鱼效应之一,就是促使一些不用打车软件的市民,开始用上软件,跟上移动互联信息化时代的步伐。
“公平”了这头,就“公平”不了那头,所反映的还是资源供给不足的问题。一方面,在于需花大力气治理拥堵,发展完善城市公共交通系统,以让高峰拥堵时段“打车难”的市民能多有其他替代品可供选择,而不是非要打车不可;一方面也还在于放松乃至打破当前的出租车牌照管制,缓解供需失衡。(当然,若要在高峰拥堵时段,促使出租车多出车,也还是需遵循“价高者得”的原则,以价格信息引导资源的分配)。俗话说:“市场讲效率,政府讲公平。”这才是各地交管部门保障公平应该的着力点所在。
对打车软件“围追堵截”,不是限制,就是收编了由电调平台向打车软件公司“收租子”,没有竞争或者排斥竞争之后就没提升服务的动力,自身的效率低下也就在所难免——此前,电调平台就因收费服务模式和落后的人工调度被大多数用户所抛弃。快的打车相关人士表示,单就成本而言,快的打车的日订单量最高时曾达到千万级,如果全由电调平台处理,假设一个客服一天能像超人一样处理100个订单,那也需要同时有十万客服在线,有人作形象比喻为:将打车软件并入电调平台,就是“让算盘管理计算机”。微观看,是迟滞甚至阻隔了供(司)需(乘)双方的迅捷对接;整体上,更是降低了社会的运行效率。
十八届三中全会公报提出,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亦即由市价引导资源的配置。因为资源稀缺情况下,竞争在所难免,诸种竞争准则中,只有市价不会导致“租值耗散”。李克强力推“简政放权”,也就在于要清除权力寻租,打破行业、市场壁垒。在日前全国两会上,李克强所做政府工作报告更指出:要在金融、公用事业等领域,向非国有资本推出一批投资项目,在更多领域放开竞争性业务。出租车行业属于公共交通系统的一部分,自也属公用事业的范畴。而各地交管部门对打车软件的“围追堵截”,显然与此相违背。目前工信部已启动针对打车软件的发展和运营情况、对出租车行业的影响,以及各地对打车软件所采取的限制措施等的调查,希望随后能够逐步破除出租车行业的行政管制,给打车软件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