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大联合政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社民党全体党员的公投。尽管在大选后经过近两个月讨价还价的谈判,默克尔主导的联盟党已与社民党高层领导达成组建联合政府的协议,但社民党内反对与联盟党合作的声音一直不断。为了争取党内最大程度的支持,社民党决定进行全党公投。也就是说,只有在德国47.5万名社民党员中表决通过了联合政府协议,默克尔才能获得继续领导德国的资格。在12月中旬公投结果出来之前,没人敢手拿把攥地保证协议一定通过。一旦公投没有通过协议,德国将面临严重政治混乱局面。所以,德国媒体评价说公投具有不可估量的风险。
“道不同不与为谋”,是社民党内反对者的主要理由。此次大选前,社民党上下同仇敌忾,宣言要与绿党组成新政府,誓将联盟党拉下台。但大选结果让社民党别无选择,绿党表现糟糕,社民党也只拿到25.7%的选票。如果不与联盟党合作,社民党就没有机会执政。虽然从理性考虑,这是最佳选择,但从情感上,很多社民党人转不过这个弯来。为了安抚党内反对者的情绪,也为表示坚持自己一贯的立场,社民党领导人在与联盟党开展组阁谈判前,就列出十项“必不可少”的要求,希望最大程度地实现竞选时提出的目标。
在最终形成的协议中,联盟党确实也接纳了社民党的许多主张,比如同意推行每小时8.5欧元的最低工资标准,允许移民子女保留双重国籍,增加对基础设施和教育的投入,提高养老金水平等等。这些旨在改善社会福利、促进社会公平公正的政策大都由社民党提出,以至于有人对获得超过42%选票的联盟党提出质疑,谁在主导今后四年的德国?
客观地说,社民党还是以“小伙伴”的姿态进入联合政府的,但联盟党在组阁谈判中的诸多让步使联盟党的支持者也相当不满。最严厉的批评来自经济界,他们直指未来的大联合政府在经济政策上是开倒车,甚至认为德国走上了计划经济的道路。在联合政府协议出台前,德国经济咨询专家委员会即著名的“经济五贤人”向默克尔提交年度经济报告,题目就叫《反对经济政策的反转》。报告警告说,相对良好的德国经济形势“看上去遮住了很多政界人士的双眼,使其看不到日后面临的大挑战”。“五贤人”基本否定了组阁谈判中提及的所有重要政策,认为这都是对市场经济的严重干扰。德国应该坚持施罗德政府提出并一直以来行之有效的社会与经济改革方案即《议程2010》,不要将改革内容打折扣。2003年,当时的德国总理、社民党人施罗德决意通过改革来扭转德国“欧洲病人”的形象,核心内容是改革劳动力市场,压缩社会福利,降低税率,加大科技创新力度以及大力发展职业教育事业。施罗德为改革付出沉重的政治代价,但他为数年后德国经济走上强劲复苏之路奠定了基础,也为默克尔继续推动改革创造了有利条件。改革十年,德国由欧洲病人一跃而成欧洲经济的火车头。
但改革确实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拉大了社会贫富差距。如今,在欧洲德国经济依然是风景独好,民众对提高社会福利和社会公平的呼声渐高,施罗德的遗产渐成鸡肋,即便从中得益的默克尔政府也需审时度势,在社会公平与经济发展间找寻新的平衡点。当然首先,还得通过社民党人的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