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的精神危机与时代命题
2013-11-20   作者:付建利  来源:证券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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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易时移,“土豪”一词正经历颠覆性的语义变迁。从“打土豪、分田地”时老百姓对土豪的义愤填膺,到如今“土豪,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的暧昧不清,“土豪”这一热词的流行,无疑折射了当下社会的诸多镜像。在新浪微博上,“土豪”一词被提及超过5600万次。其实,当一个社会物质主义盛行,信仰体系缺失,精神世界荒漠化时,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土豪梦。只不过,这样的土豪梦,绝不是真正的中国梦。

  历经三十多年改革开放经济上的高速增长,中国诞生了不少富人,“富一代”阵势犹在,“富二代”昂首来临。富起来的中国人,至少从物质上演绎出了活灵活现的全球化气象。出境游一波又一波,奢侈品消费哪里都有中国人的身影,炫富新闻此起彼伏,这些事情的主角,大多是时下热议的土豪。前不久,苹果公司推出金色版智能手机,原本以为价格高得离谱的新手机会受到市场的冷遇,哪知变“俗”了的苹果推出的新手机大受中国土豪们的欢迎,甚至还衍生出了“土豪金”的称呼。在中国三十多年来创富大战中获胜的土豪们,为何在当下如此急于通过物质上的“显摆”来证明自己?

  应当看到,土豪不仅包括煤老板、包工头,也包括一批企业家,他们早期靠坚韧和勤奋,一步一个脚印征战商海,除了斗富、挥霍无度、逃不脱的“原罪”等受人诟病的缺点外,他们身上也散发着人性中固有的光辉。但遗憾的是,土豪整体上缺乏与他们的财富相匹配的文明和文化素养。与土豪相对应的是屌丝,如果说屌丝是自嘲,那么土豪便是他嘲。屌丝和土豪都希望得到社会的认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缺乏安全感,因此内心迷茫、焦虑、无所适从。一句“土豪,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透露出了些许的天机:很多屌丝其实都希望自己是一个土豪,至于人格和精神境界能否得到别人的认同另当别论,咱先从物质上富有起来再说吧。

  土豪们物质上是“自负”的,但精神上是“自卑”的,他们得不到知识阶层的认同,也得不到普通民众的尊崇,最终走入精神上的侏儒和物质上的暴发户两者的纠结之中。从历史的视野来看,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饱受欺凌,历次的文化运动以及救亡图存这一压倒性的政治命题,占据社会生活绝对主导地位,传统人文精神旁落,西方精神的精华又不能完整地传播过来,中国人陷入“不中不西”的尴尬境地,而土豪们生长的社会历史阶段,经济建设成为时代的主战场,文化建设置于次要位置,不唯土豪,国人的精神荒漠化,也愈益严重。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时下各种谍战片、抗战题材火热。剧中经常可以看到,几十个鬼子兵端着机枪在后面一阵狂扫,前面的战斗英雄左冲右突,居然毫发无损,即便不幸中弹了,也拉响手榴弹丢过来,炸死鬼子一片。又或者几个身强力壮的英雄组成一个敢死队,然后与敌人无数次周旋,伤敌无数,每个人都有以一当百的本领。其实,谁都知道,再厉害的英雄,也是血肉之躯,哪有剧中描述的如此大的本事。但这些电视剧的热播,反衬出国人心理上的脆弱感。土豪们当下的精神状态,何其相似乃尔!一个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真正的强大,一定是内心的强大,精神的强大。

  生活富足、精神贫瘠;物质富有、道德贫瘠;名利富足、心理贫瘠;知识不少,信仰缺失,这不仅是土豪的生存状态,也是当下众多中国人的生存状态。为什么土豪们买得起世界最贵的奢侈品,却得不到基本的尊重?为什么我们有的只是廉价的心灵鸡汤、地摊野史、小清新段子,却与文明和文化、古代典籍、西方精神失去亲近?如何重建信仰,重塑价值体系,摆脱精神危机,不仅关乎土豪,更是时代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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