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经济发展小幅放缓现象,国内外有不少机构和人士做出了中国将会发生金融危机进而引发经济危机的警世预测。这是缺乏客观分析、不严肃的臆断。
笔者认为,说中国经济将要发生“危机”,这虽然有警示性意义,但未免过于悲观,危言耸听。在可预测的时期,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面向好,仍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不太可能发生金融或经济危机,主要理由是:
1、中国经济总体上仍处于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科技红利)和资本化、金融化的较快发展阶段,仍有相当发展潜力。尽管原有增长模式不可持续,发展增速难免渐趋下降,但仍可以中速平稳增长相当长的时期。从发展时序上讲,中国经济离成熟的后工业化的现代化社会,还相当遥远;从发展空间上讲,中国由东部到中部再到西部的递进发展,才刚刚开始。从宏观整体的基本面来说,中国都具有长期较快增长的潜力。
2、中国增长归根到底首先取决于国内的市场需求。中国有13亿多人口,正处于由温饱小康向全面小康和中高收入阶段迈进,内需消费市场有着巨大潜力,随着人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将会持续地释放。除了消费市场外,中国的经济结构还存在着明显的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经济发展存量结构优化既是发展难题,也是发展潜力所在;随着城市化、科技创新的进展加快,经济发展增量需求也十分巨大。这些都将为中国经济的中长期发展提供巨大的需求与动力。
3、中国经济全球化水平虽然不低、不少中国产品的国际竞争优势也开始弱化,但在相当时期内,中国产品仍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巨大的熟练劳动力市场、较好的基础设施、较强的制造能力和比较厚实的经济实力,是新兴国家、东南亚以及南美、非洲等国家短期内所无法替代的。同时,中国企业千方百计拓展国际市场的能力还不可小觑,中国资本、中国企业走出去发展的态势也将日趋强化。
4、中国经济经过30多年较快发展,经济实力大为提升。我国已跃居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积累了3.4万亿美元(按当前汇率计,相当于20万亿元人民币)的外汇,加上尚未完全放开资本项下可自由兑换,国际流动资本影响有限,因而中国经济具有相当强的抗风险力量。特别是从政府到普通老百姓,都积蓄了大量财富,即便扣除各种负债,中国的财富也是巨量。这些存量财富的盘活、优化,无疑会成为创造新的财富的巨大资源。
5、中国经济市场化水平大为提升,市场本身具有一定的抗风险免疫力。加上中国目前强效制度和强势政府,再加上社会经济核心实力和主导资源由政府掌控和主导,且执政党将长期实行科学发展的方略和积累更成熟的治国理政经验,中国有能力防控并遏制危机的爆发,并建设更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
6、中国仍将全面深化改革,将释放出巨大的“改革红利”。今后中国的改革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下,加快向市场起资源配置的基础性、决定性作用方面全面拓展。无论在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还是社会管理体制、城乡结构、生态环境保护体制等方面,都将积极稳妥地推进。不合理的固化利益将得到调整性。中国政府职能也将加大调整和改革力度,将会大大减小、简化和调整审批管控职能等等。这些都将为中国经济未来发展注入巨大的“体制活力”。
7、中国经济增长波动是有“底线”的。近来,中央决策层多次提高颇有新意的“底线思维”和“底线要求”。如果从2020年经济总量和居民收入翻倍目标(6.8%)、发展连续性和发展走势、经济结构和就业状况、国际市场等综合因素来考量,今后国家宏观经济政策取向应以加快结构调整和保增长“低线”相结合为主,改变过去一度侧重“保增长”做法,可转为“稳增长”、“保低线”或者说“稳增长、保低线,调结构、促转型”。我们认为,未来二、三年,经济增长7.5%是相对理想的,7%是相对可以容忍的。但如果明显低于7%增速,则可出台相应的经济刺激的“托底”措施。当然,难度在于把握时间节点和调控力度。应该既解决眼前问题,又咬定长远发展目标,从侧重短期和总量,进一步到侧重长远和结构上来。
8、中国经济会不会发生较大的经济危机,最主要的还取决于货币金融市场。世界近现代史上发生的经济危机,几乎都首先爆发于金融。实体经济是产生经济危机的“土壤”,金融市场是导致经济危机的“引信”,货币市场则是制造经济危机的“推手”。根据目前中国金融体制和金融业态看,政府不但牢牢掌握货币发行和调控主导权,而且几乎所有大型的中资金融机构(特别是几大银行),多由国有持股权或控股的。雷曼式的崩盘在中国几乎不可能出现,因为一旦需要,中国央行可动员足够的银行间资金来缓解金融界的流动性危机;同时,由于中国金融资本市场要达到足够庞大实力也尚需相当时日,而且国有资本又占据着相当大的比重,因而也不足以兴起大风大浪;至于国际投资者大规模集中流进或抽逃资本,由于中国目前还实行较严格的资本管制,跨境资本流动较为困难,而且多达3.4万亿左右美元的外汇储备,当资本外流集中发生时,也足以维护自己的汇率水平和金融体系。那么,会不会发生公众集中挤兑的危机呢?这种概率也十分有限,因为中国实行资本管制并主要银行均由国有控股,只要公众对政府有足够信心,就不会发生系统性、全局性的集中挤兑危机。再说,中国还实行世界上最严最高的20%的存款保证金制度,也足以应对集中式的局部挤兑风险。
因此,笔者认为,中国在近期和未来一个时期,发生大面积大范围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的概率不大。但是,个别区域、个别行业(银行)、个别时段的局部的危机风险,是需要高度关注、监控防范的。
(作者为浙江省人大常委副主任、浙商发展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