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2009年3月中旬以来美联储实施了数次购买美国国债和美国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量化宽松”一词已为人们熟知。但“量化宽松”并不是伯南克的发明,早在上个世纪60~70年代,美国为了平缓国债收益率曲线和对付衰退与逆差,进行过购买长期国债而抛售短期国库券的操作,这是量化宽松政策的雏形和鼻祖。而用这种方法向金融系统注水以解救经济的始作俑者是日本,2000年以后,日本开始了被其称为是“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定量宽松”和“量化宽松”其实是从不同角度说同一件事,前者重点指通过使用数量手段来提供无限制的流动性并且压低市场的真实利率,后者更多的是强调每次释出货币量的法定规模。
从日本和美国的经验看,宽松货币政策有正面作用,但不可夸大。两次定量宽松客观上阻止了金融系统崩溃的风险,但是负面作用也不容小觑。首当其冲的就是,导致了全球泡沫的再次泛滥,全球主要股指两年左右就翻了一番,同时大宗商品价格暴涨,一些极度宽松的新兴经济体通货膨胀恶化。此外,除新兴经济体房价暴涨,多数发达经济体近两年来涨幅也较大。
但是,定量宽松政策还有两个极其重大的恶果没有引起充分的重视。第一是固化和强化了引起全球危机的经济发展模式,客观上阻碍了全球的经济转型。第二是泛滥的流动性和极其低廉的利率,造成资源大量浪费,市场的优胜劣汰机制不能有效发生作用,“创造性破坏”不能发生,从而创新停滞。金融危机快5年过去了,全球经济依然前景不明,就是全球各大经济体大搞定量宽松竞赛的必然的负作用。
一方面是资产泡沫泛滥或通胀严重,另一方面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实际上全球经济出现了“二元”现象,它使全球的货币政策陷入两难困境。前者要求尽快撤除宽松货币政策,而后者又导致对宽松货币政策的依赖性,如果撤出,经济可能再次陷入衰退。
这种两难的局面,主要是因为定量宽松缺乏定向性,因为资金往往聚集于“二元经济”的过热领域,而另一部分领域则由于经济转型迟缓而过冷。所以,如果各大经济体还不能全面或者大部分撤出宽松货币政策,那么,则应当抑制投入那些过热经济领域的资金,而将资金投入到过冷的领域。也就是说,从“定量宽松”走向“定向宽松”。
在这个转变方面,新西兰央行走在了最前面,美国可能也要紧随了。新西兰联储曾在8月20日发布措施,要求该国银行业者从10月1日开始限制对低存款家庭的抵押贷款,以帮助冷却房地产价格上行压力,并帮助缓解上调官方现金利率(加息)的压力。新西兰联储主席惠勒9月12日表示,当房市进入更好的平衡状态时,将取消新西兰银行业低存款的家庭贷款(LVR贷款)限制。美联储将于9月18日结束9月份的议息会议,预期有可能会部分撤出宽松货币政策,当然也可能是在10月或12月的会议上才决定撤出。目前美联储每月购买400亿美元的抵押贷款支持债券,还购买450亿美元的长期国债。美联储如果退出,也不会是全部退出,而是选择性的退出。那么,为了抑制房屋市场的过热,首先可能考虑的是削减抵押贷款支持债券,而保留购买长期国债,以避免经济遽然下滑。这就是从“定量宽松”走向“定向宽松”。
除了美国以外,加拿大、新西兰、英国等都存在房屋市场过热而经济复苏不稳定的问题。因此也有必要实行类似的“定向宽松”的政策,抑制资金蜂拥进入过热的房地产市场,而引导资金进入过冷的其他实业领域。如果这个问题解决得好,定量宽松的负作用或许能够逐渐清除,经济转型之路也能重新开启。
当然,“定向宽松”的难度要比“定量宽松”大得多,因为这涉及区分不同的经济冷热部门,并让资金和政策向该鼓励的产业部门流入,而发达经济体央行如美联储,很难有充分的手段达到这个目的。但是,既然方向正确,如何说服社会和国会同意这么做,如何在不同的领域之间走钢丝,那就看美联储和各国央行的操作艺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