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底特律破产的故事,人们对中国的地方债务风险也不免嘀咕起来。虽然时不时有审计风暴什么的,但地方债务的风险却似乎很难控制。原因其实是清楚的,学界和媒体早已不止一次地指出,对政府官员的政绩考察尚没有形成明确的“债务指标”,这就导致债务不透明,债务一届压一届,前任推后任。 比如有媒体报道,地方领导只有近忧,并无远虑,只管眼前事、本届事。一些领导坦言:“上任借了钱搞工程、搞项目,有口碑也有政绩;本届政府绝不能勒紧裤腰带还债。” 底特律破产对于我们的地方政府而言确实提出了一个警示,很多地方政府超前发展和跨越式发展,留下了大量的债务。不过,中国的城市绝不会破产,因为中央和地方虽然分税制了,但还是在一张灶上吃饭,地方普遍都会想,真出了事,上级政府直至中央是不会撒手不管的。甭看地方政府老抱怨分税制不彻底,老是中央请客,地方买单。但也正是因为不彻底的分税制,因为没有地方自治基础的分税制,即使地方买单把卡刷爆了,也有人帮其还信用卡的。 也就是说,在当前的体制下,讨论中国城市是否会遭遇一场底特律式的破产,原本就是关公战秦琼。美国是联邦制国家,中国是单一制国家,所以美国不叫中央政府,而叫联邦政府,联邦政府与地方政府彼此之间分灶吃饭,各有一套法律体系和财政体系,华盛顿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去避免底特律的破产。而在中国,中央政府就是一个“总托底”,虽然其极不情愿被地方拖下水,但若某个城市真的出现了巨大的债务风险,必然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地方的债务风险,有的是办法转嫁给老百姓、当地企业和上级政府,以至于最终以中央政府的信誉来托底。中央政府钱不够的话,可以打开印钞机。 所以,底特律玩不转的,我们的城市可以玩得转。因为,在我们的城市里,政府是掌握资源的,而且这种对资源的控制力非常强。同时,薄弱的财税纪律不足以有效约束政府的收支。这两种情况,便赋予政府将债务风险转嫁或核销的权力。前者,政府通过卖地等运作可以将债务转嫁给企业和老百姓,后者,是财政用钱去补债务的窟窿。财政的钱都是纳税人的钱,羊毛又是出在了羊身上。 正因为如此,媒体不厌其烦地给地方债务算总数,每每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便惊呼一下,而地方政府则总是面带微笑,自信表示“债务风险总体是可控的”。倒不是地方政府强颜欢笑,而是有足够的资源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官员的自信不等同于老百姓的自信,因为最终的债务买单者,除了老百姓别无其他。所以地方债务风险的控制,审计风暴解决不了太大问题,出路在改革我们的政绩考核制度、土地制度以及财政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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