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托业似乎成为了逆周期增长行业,因为无论市场预期还是官方都认可了经济增长进入下行周期,今年上半年GDP同比增速已降为7.6%,但信托业却以超常规的速度增长。来自中国信托业协会的最新数据,截止到2013年二季度末,67家信托公司管理的信托资产规模为9.45万亿元,同比增长了70.72%。信托业规模已然逼近10万亿元大关,这个中国第二大金融业态仍然没有放慢增长步伐的迹象。 这看起来不符合常理,但在现有金融体系下,结合当前形势,却合理的存在。中国经济经历了十年的快速增长,新一届政府上台以来将工作重点放在了调结构方面。既然是调结构,就要抑制过热以及风险过高的行业和领域,从融资渠道上对其进行限制。这些行业和领域只好以更高的资金成本,转而寻找传统信贷以外的资金渠道,于是客观上助长了信托业的快速发展。所以,与其说是逆周期增长,倒不如说是融资渠道的转移。 信托业超额增长的部分,大多是传统信贷所失去的。我们所熟知的一个方式就是通道业务,即银行发行理财产品募集资金,通过信托渠道投放到受限的行业和领域。通道业务的银信合作本质上可看做监管套利,在监管加强之后,规模开始回落。却无法阻止新的渠道出现,券商和基金子公司的资管业务给银行理财资金提供了新的出路。从去年开始,券商资管业务异军突起,资管新政推出仅4个月时间,券商资管规模就突破2万亿元,半年之后超3万亿元。这其中有多少增长得益于通道业务,从业人员自然心知肚明。 值得注意的是,资管业务的爆发式增长,并没有压缩信托的规模。新渠道的出现并没有阻碍信托的增长步伐,其中原委恐怕于产品设计有关,二者并不是竞争关系,而是一种合作关系。监管加强之后,银行理财资金并不是像过去经一次通道完成投放,而是经一系列包装,过了多道手。银行资金无论是通过券商资管还是基金子公司,最终更多的是以单一信托计划为终点。这种发展轨迹其实可以从数据上得到印证。 来自中国信托业协会的数据显示,“单一资金信托”规模在2010年一季度占全行业信托资产总规模的比例曾高达80.50%,以后占比虽逐年下将,2010年四季度下降为74.51%,2011年四季度下降为68.21%,2012年二季度下降为66.46%。笔者在去年写的《隐匿的信托业龙头》一文曾指出,单一信托占比从2010年到2012年的下滑,源自于监管对银信单一信托的加强。现在我们拿今年二季度数据与一年前进行对比,单一信托占比开始止跌反弹,回升到70.83%。我们有理由相信,单一信托占比的重新增长,很大程度上源自于券商、基金子公司等非银渠道的贡献。 如果我们按资金来源把资金信托计划分为单一信托和集合信托,再把单一信托分为银信合作单一信托和非银信合作单一信托,回顾过往数据可以看到,银信合作单一信托占比是不断减少的。2012年以前,银信合作单一信托占比一直都占据首位。到了2012年二季度,非银信单一信托占比达到34.51,超过了银信合作单一信托,彼时,三种类型信托占比基本呈“三三制”原则。然而,仅仅过去一年时间,今年二季度非银信单一信托占比达到48.78%,超过了集合资金信托占比23.37%和银信合作单一信托占比22.05%的总和(三种类型之外还有占比为5.8%的管理财产信托)。 银信合作单一信托占比从首位将至第三位,这不仅因为银信合作受监管限制,更是金融改革大潮中不可避免的趋势。中国银行业受益于经济增长和改革红利,经历了十年黄金发展期。随着金融改革进入深水区,需要开辟直接融资渠道,实体经济对银行信贷的依赖程度必将下降。而在此过程中,由于监管真空等因素,影子银行开始盛行,各种通道业务借此发展起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信贷规模保持稳定,而社会融资规模却超常规发展,与GDP增长出现背离。信托业的逆周期增长正是信贷受限,而社会融资渠道拓宽的一个集中表现。 但是金融业毕竟是服务于实体经济,超脱于实体经济的增长就会存在风险隐忧。比如受到较多关注的地方融资平台和房地产行业,信托计划与二者关系密切。今年二季度末,资金信托对基础产业的配置规模达到2.39万亿元,占比进一步提高到26.84%,仅半年的时间规模增长了44.87%,占比提高了3.22个百分点。而二季度末政信合作业务规模为8041.88亿元,相比去年底的5015.50亿元,更是增长了60.34%。而这些产品又较多的以单一信托呈现,资金来源也多经过各类资管计划指向银行理财资金。这类业务应引起监管注意,加快对其清理,或转为标准化债权。 通常来看,对融资渠道转移导致的逆周期增长应保持警惕,不仅是针对信托,券商资管和基金子公司业务也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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