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6月初开始,银行间流动性骤然趋紧,举世瞩目,市场反应很大。从资金的供求面来看,这是季节因素、外部因素和政策因素叠加的结果,也反映了中央银行管理思路和国家政策思路的重大变化。
季节因素。首先,5月汇算清缴导致企业集中缴纳所得税。历年5月都比较特殊,除了要上缴财政存款,5月亦是上一年企业所得税的最后汇算清缴时点,对超储率的影响较大。今年5月财政存款增加4633亿元。其次,6月银行集中补缴法定存款准备金将近3000亿元。5月我国新增人民币存款14800亿元,导致6月5日需补缴法定存款准备金将近3000亿元。
外部因素。年初以来的新兴市场资本流入显著放缓。5月新增外汇占款从前四个月3774亿元的平均水平大幅下降至669亿元。如果剔除央行的购汇行为,商业银行外汇占款更是创下-2846亿元的历史新低。首先,从国际环境来看,随着美联储明确退出QE时间表,自2008年以来的全球流动性扩张周期将逐步转向,新兴市场普遍出现资本流出。其次,从国内环境来看,外管局20号文严打虚假贸易,通过经常项下非法流入的资金显著下降。
政策因素。首先,外管局20号文要求外汇补缴。临近半年末,银行冲存款压力增加资金需求压力,而20号文同时强调6月底之前商业银行需根据自身外汇贷存比情况补缴外汇头寸,资金需求约2000亿元。其次,8号文监管效果显现。6月底之前,银监会将针对8号文的落实情况展开检查。各银行近期理财收益率再次回升,但在6月末存款端亦承压的时点,扩大分母的方式可能并不奏效,由此产生了表外资产回表的压力。一般银行的运作方式是通过同业信托受益权的方式回表,最终将挤压同业拆借的资金。
上述基本面因素可以很好的解释流动性的紧张局面,但却不足以解释一场史无前例的“流动性之困”。而且,央行在公开声明中也反复否认了当前流动性短缺的说法,强调“目前流动性总体处于合理水平”。鉴于此,笔者认为,流动性的供求缺口变化超出银行预期,使之产生恐慌情绪,才是导致资金价格异常波动的根源。
另外通过观察,我们可以发现,新一届领导集体经济和货币政策思路已经日渐清晰。一是稳定货币信贷供给,避免对资产价格和物价造成不必要的扰动,使价格信号更加有效的发挥资源配置作用。二是加强金融监管,防止金融机构不顾风险的过度杠杆化,遏制爆发金融危机的尾部风险。
当然,此次“流动性之困”也折射出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困境,表面发生在金融体系,根源还在实体经济。“流动性之困”表现为期限错配在外部冲击下导致资金链条紧张。但是,银行表外业务急剧膨胀,大量资金在金融体系空转,恰恰反映了实体经济产能过剩、开放度不够等问题。如果实体经济有回报率高的投资机会,按照资本逐利性,资金一定会涌向这些领域。中国经济正处于改革开放以来第三次改革闯关的关键时期,利率、汇率、资源价格、土地、劳动力等生产要素价格的改革是重中之重。“流动性之困”只是诸多改革中遇到的困难的一个缩影,激发经济内生增长动力,打造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版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