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集团前主席容克曾说过:“我们都知道如何改革,但都不知道如何才能连选连任。”这一句话在2013年2月24日~25日的意大利大选中再次得到印证。
在这一次大选中,看守政府总理蒙蒂领导的中间联盟仅获22席,而贝卢斯科尼所在的中右翼联盟则对选举非常满意。此外,虽然中左翼联盟在众议院以微弱优势领先中右翼联盟,但双方在参议院均未获得过半席位。
3月15日,意大利新一届议会就职,但在选举众议院议长和参议院议长时却遇到了“难产”。在翌日继续进行的选举中,两院议长终于在第四轮的决定性投票中被选出,中左翼联盟的两位候选人获胜。
两院议长的产生为纳波利塔诺总统就组阁问题展开政治磋商创造了条件。他宣布,两院议长和各党派代表将于20日就如何组阁进行磋商。但能否顺利组阁依然是一个未知数。
在欧盟内,就政治正确性而言,任何一个政治家都不应该干涉他国国内政治事务。但在大选之前,欧洲议会主席马丁·舒尔茨却号召意大利选民不要支持贝卢斯科尼。他说:“作为政府首脑,贝卢斯科尼实施的不负责任的政策曾把意大利经济送入失控状态,……我相信意大利人会对其国家的前途作出正确的选择。”德国财政部长朔伊布勒也希望意大利选民不要投贝卢斯科尼的票。
生于1936年的贝卢斯科尼曾多次担任意大利总理,拥有62亿美元,在美国《福布斯》杂志的亿万富翁排名榜中居于第194位,在意大利的富人中排名第七。2011年11月,面对日益严峻的经济形势,他在一片指责声中无奈辞职。
对此,不同的意大利人有不同的评论。有人认为,贝卢斯科尼缺乏改革的勇气,不懂得如何治理国家,是一个把意大利经济推向危机的“大坏蛋”,应该交出权力。但也有一些意大利人说,贝卢斯科尼下台是默克尔的阴谋,因为他反对“勒紧裤腰带”;有些意大利人甚至认为,贝卢斯科尼是意大利的“大救星”。
被誉为“技术专家”的蒙蒂上台后,为了减少财政开支,在社会保障、税收和劳动力市场等领域采取了不少改革措施。但是,这些财政紧缩改革措施似乎并没有在根本上改变意大利形势的面貌。根据欧盟统计局在2013年3月6日公布的数据,2012年四个季度意大利经济的增长率均为负数,分别为-0.8%、-0.7%、-0.2%和-0.9%。
对于蒙蒂当政十五个月的政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评价。有人说,蒙蒂的紧缩政策扼杀了意大利经济增长的动力,使岌岌可危的形势雪上加霜。但也有人说,如果不是蒙蒂上台,意大利经济或许早就陷入更为难以自拔的危机了。在他们看来,迄今为止蒙蒂的改革之所以收效甚微,主要是因为贝卢斯科尼使意大利的经济积重难返,仅靠蒙蒂在不足一年半的时间作出努力是无法奏效的。
且不论蒙蒂的政绩如何,意大利大选的结果表明,在如何应对债务危机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欧盟内主张财政紧缩与重视经济增长的两股力量是多么针锋相对。以法国总统奥朗德为首的一派认为,债务危机的出路不是“勒紧裤腰带”,而是要加大刺激经济增长的力度。但是,以默克尔总理为首的一派则认为,刺激经济增长固然重要,但经济增长必须以可持续的财政为基础,否则会事倍功半。此外,这一派还坚决抵制“道德风险”,并希望利用债务危机的“倒逼”,加强经济治理,进一步推动欧洲一体化欧洲债务危机。无怪乎欧盟的有关官员和默克尔在意大利大选前经常表扬矢志改革的蒙蒂,以达到制衡贝卢斯科尼的目的。
意大利大选的结果还表明,在欧盟的一些成员国,政治因素对经济因素的重大影响,已成为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由此而来的负面影响不容低估。
由于财政紧缩导致经济复苏乏力,失业率居高不下,中产阶级的收入减少,贫困阶层的生活难上加难,因此,民众的怨气与日俱增,社会稳定性不断减弱。在这一背景下,右翼政党和非传统政治力量的地位和影响力持续上升。如在2012年6月的希腊大选中,极右翼政党金色黎明党获得的票数超过了法律规定的3%的“门槛”,从而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议会。
在意大利的这一次大选中,喜剧明星贝佩·格里洛领导的“五星运动党”首次参加全国性选举就出人意料地在参议院和众议院选举中获得了23.8%和25.6%的选票,排名均为第三。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马克·马佐尔的分析是颇有见地的:一些欧洲人或倒向极右,或抛弃政党政治,因为他们失去了对政治阶级的信任,也即将失去对民主制度的信任。由此而来的政治危机不仅会损害欧洲一体化,而且还会危及欧洲民主秩序本身的合法性。
意大利经济面临的形势极为严峻。除了经济增长乏力和债务负担沉重以外,意大利还面临着失业率居高不下、投资疲软、劳动生产率低下和南北地区差别无法弥合等老大难问题。
意大利是世界上第八大经济体,也是欧元区内第三大经济体,因此,一旦意大利经济陷入更为深重的危机,必然会出现“大而无法救”的可怕后果。当然,也有一些乐观主义者说,意大利“大而不会倒”,因为意大利的财政赤字不多,出口贸易仍然具有活力,银行体系较为稳健。
有些意大利人说,意大利的工业基础较为雄厚,而且还拥有许多在世界上享有盛誉的产品。因此,如果意大利没有加入欧元区,它可通过贬值等手段来进一步扩大出口,更为有力地刺激经济增长。言下之意是,如果意大利退出欧元区,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令人欣慰的是,这样一种“疑欧”观点在意大利并未占据主流。换言之,大多数意大利人并不将岌岌可危的经济形势归咎于欧元,因而并不希望意大利与欧元告别。有人甚至说,如果意大利不在欧元区,目前的经济形势可能会更加恶劣。
但是,正如英国《金融时报》所言,如果德国不改变其强硬的立场,如果意大利的经济形势继续恶化,不知道意大利人还会不会继续喜欢欧元。